“老大哥,你、你自个儿保重呀。”
胡五福是让贾老农去赶驴车,搞得像是再也不见面似的,而贾老农拿着自己的包狱出门前,还回身同老首长说,
“老大哥,人还得面对现实,咱也不是那庙里的泥人人,咋可能活180岁呢。”
“滚。”老首长直接让胡五福把贾老农带走,这老小子看着老实巴交的,其实就是喜欢同他作对。
贾老农离开庄家时还拿着个大包狱,里面有老首长给他的衣裳,还有他的旧衣服,以及老首长给他的一些干果。
胡五福本来想同贾老农说一说,就是去帮着赶个驴车,还要回来的,可是再看贾老农一副要坚决就义的样子,胡五福偷笑了几声啥也没说了。
送贾老农上镇子上,就胡五福开着小车车去的。贾老农一路上不说话,两只手紧把着车座椅,眼睛都不敢睁开。
胡五福都没兴致问他,上次同老首长一起坐着带斗的大车,听说这位就是抖着从车上下来的。
胡五福把小车车设置成自动行驶,没一会儿就从市里到了镇上。胡五福把车停到路边时,离着豆腐厂不太远。
而胡五福下了车,把那头的车门打开后,又用手扯了扯贾二农的胳膊,就见他脸色发白死咬着牙紧闭着眼,压根就没感受到车早就停了下来。
胡五福用力吸了口气,大喊了一声,“到地儿了。”
“到了?到了到了。”贾二农利索地就跳下了车,还没忘了他的大包狱。
胡五福带着贾二农直接就去了豆腐厂,果然看到曹公安在门口等着他们呢。
曹公安脸上带着点无奈,同胡五福说,
“还在说着呢,这神婆真够神叨的。”
走进去一看,胡五福就看到牛神婆同一个干巴瘦的中年小个子男人在说话,
“窦经理呀,我咋没见着凉师傅呢?”
胡五福心里头也是服气牛神婆的,方圆远近的村村镇镇,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人。
窦经理努了下嘴,轻声地说,“她啊,犯了事了。”
在看到胡五福进来时,窦经理就没再说这个话题了,而是用手指着指产豆腐的屋子,
“啊呀,我们豆腐厂也要扩建呀,要供应附近所有供销社的豆腐呀,任务重大,责任重大啊。”
一个豆腐都能联想到组织责任上,胡五福微微扯了下嘴角,就走到了以前放驴子的草棚子跟前。
现在草棚子里只有一头灰驴子了,胡五福眼睛看着这头壮实的驴了,心里却在想,不知道它每天吃那么多豆渣,肉的味道是不是也有一股豆腐味儿。
胡五福的想法大概是充满了杀气,那头唯一留下来的灰驴子突然抖了几下,“呃嗯、呃嗯”地开始叫唤个不停。
驴子的叫声把窦经理给惊到了,他立即跑到驴子跟前儿,伸手在驴子的耳朵上摸了几下。
还真有用,这头驴子一会儿就不再叫了。
窦经理看着安静下来低头吃干草的驴子,“唉”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就同牛神婆说,
“老牛啊,你要的驴子能给你留到现在,可是费了老劲了。”
好些人都看上了这头驴子,豆腐厂有一阵子,进进出出的人,比买豆腐的还要多。
不过窦经理以前找牛神婆算过命,对牛神婆的本事很信服,答应了牛神婆的事,他就一直没变卦。
窦经理自己挺满意的,又和牛神婆说,
“这头灰驴子是最年轻的,再用个十来年没啥大问题。”
虽然牛神婆对啥啥也挺了解的,但是对牲口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她看到这头灰驴的两只眼睛是又大又亮地,不由地用力点点头。
牛神婆满意了,别人都不说啥,而胡五福扯了下在发愣的贾老农的袖子,
“贾伯伯,你去给驴子套下车板。”
“唉。”
在村里头下地干活的老农民,大多对牲口都了解,何况是和牲口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贾老农。
应了一声的贾老农,利索地就把驴车给套好了。拉着驴车从豆腐厂的院子,就溜到了院子外面。
俗话说得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牛神婆的眼神,在胡五福身上扫了好几眼,有了一些打算。到底她是咋打算的,现在的胡五福还不知道。
跟在驴车后面的牛神婆,应该是在胡五福来之前,就同豆腐厂结过帐了,她只挥了挥手同窦经理告别了,转身就走到了豆腐厂外面。
曹公安和胡五福都站在驴车旁边,看着贾老农一直在咧着嘴笑,也不知道他在乐个啥劲。
老农民对于土地和牲口的感情,大概只有同类人能感受得到吧。
反正胡五福是完全领会不到,而听到旁边的牛神婆大声地“啊哟”了一声,就见牛神婆一屁股就坐上了驴车。
那种感觉,别提多美了。
现在的牛神婆虽然还是干巴巴的,但是却是精神得很。牛神婆冲着胡五福眨了眨眼,又伸出了一只手,声音尖细尖细的,
“胡家闺女,我得好好感谢你啊,不过我现在啥也没,只能厚着脸皮和你要点喽。”
胡五福心说你确实脸皮够厚,不过胡五福也知道这位是刚从里面出来的,即使兜子里有点钱,也来不及去买东西的。
胡五福这个好人,只能做到底了。
到自己的小车车上,给牛神婆拿了两条肉,有个四五斤,和一袋白面。
曹公安提着一大袋白面时,还挺吃惊的,偷着问胡五福,
“姐,这么多白面,合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