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坐下说吧。”

庄斯南想跑的,没办法,庄斯东手劲大着呢。

庄斯东把手松开后,又再说了一句,“赶紧说。”

庄斯南今天说话费话太多,连庄斯东这么有耐性的人,都听不下去了。

庄斯南就说了三个字,“贾二仁”

贾二仁这人,之前差点成了老首长心里的魔障。甚至老首长有几天,不能听到“贾二仁”这个名字。

现在庄斯南把这人的名字说了出来,让庄家老姑奶奶心里头又有一件难以放下的事。

不过庄斯南却又说了另一件事实,

“贾二仁这人一直找不着,他很有可能现在不用这个名字了。”

眉头都皱得紧紧的庄家老姑奶奶,这种事情在她的人生当中,不是没有听说过。

但是,那都是别人家的事。

虽然心中抱有无限的同情,却无法像现在这样,觉得心都发痛呢。

庄家老姑奶奶伸一只干巴皮的手,放在了庄四文的头上,用力点点头,用她苍老的声音说,

“幸好长得像你太爷,要不然,你这娃被人卖了,上哪找去呀?”

庄家老姑奶奶的话刚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现在可容易掉眼泪了。

把庄四文的脸扶着看了又看,庄家老姑奶奶再三看着庄四文发黑的脸,

“好哇,好哇,看这黑的,和老大的脸色也差不厘了。”

还不等庄四文说话呢,庄家老姑奶奶又继续说,

“老大家也终于有个干正经事的了。”

庄家老大庄志仁现在的俩儿子,喜欢做的事,同庄家的主业,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除了庄志仁俩口子不在意外,庄家老首长和庄家老姑奶奶,都遗憾得不行。

庄四文的出现,就跟及时雨似的,让庄志仁也算是后继有人。

等庄家老姑奶奶完全认可了庄四文时,她又是抬着头把庄四文的脸看了又看,就问了一句话,

“四文呀,你从长相上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可你现在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你是还有什么心事吗?”

庄四文其实平时就这种脸色,对谁也没啥表情。

可庄家老姑奶奶是不知道的,她还以为庄四文对这个事,有点不放心呢。

“干爹变亲爹,有啥不放心的?”

庄斯南在旁边随意地说了一句,不过他是挺开心的。

但是,却是有一件事,让庄斯南心里头还是有点放不下,但是他却没有说。

庄斯南没有说,不代表庄四文没有想到。

庄四文抬眼皮看着庄斯南,就问他,

“不对吧,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庄斯南藏了半肚子的话,只能说了。他动动嘴,心里头总觉着别扭,低声地说,

“余老头说了,我和四文是亲兄弟,你说这是咋回事?”

庄斯南的话刚说完,“啪”地一声,脑壳上就被庄家老姑奶奶拍了一巴掌。

“说啥呢,你们怎么就不是亲兄弟了,你从哪找的算命的,回去后带我去找他。”

庄家老姑奶奶一副瞪眼王八的样子,撸着袖子要和人干仗。

庄斯南眼神左右飘移,看了看庄四文又看了看庄斯东,这俩人都是微沉着脸。

而也只有他们俩,明白庄斯南说的“亲兄弟”的真正涵义。

庄家老姑奶奶眼里,只要是姓庄的,都是亲兄弟。还管什么堂不堂的,只要是姓庄,就跑不了个一家亲。

但是庄四文却在不断回想着这些事情的变化,本来以为是亲兄弟,突然成了堂兄弟。

可是,现在咋又是亲兄弟了?

即使庄四文脑子再好使,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他这件事还没整明白呢,又出来了庄斯南同他再一次成了亲兄弟的事。

本打算再问一问庄斯南,可庄家老姑奶奶却正好把庄四文的话给打断了。

“啊呀,四文呀,我家的四文,你媳妇还没回来呢?”

庄家老姑奶奶这么一叫,庄四文被吓出了一头汗。

“噌”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庄四文迈着大长腿就要往外走。

刚走出去两步的庄四文,就被庄斯南给拽住了。庄斯南拉着急咧咧要出门的人,用更急地语气说,

“你急什么,小弟妹是给人做饭去了,人家专门上门请的。”

一说到胡五福被人专门上门“请”去的,庄斯南脸上还露着点骄傲,伸手拍了拍庄四文的肩膀,

“四文,小弟妹的本事,可不是什么人比的呀。水家的一个婆子,居然拿了一盒上好的燕窝来的。”

说到这里时,庄斯南“嘶”了一声,用手指挠了下自己的脸颊,一副在深深思考的样子,然后用带着点不太确定的语气说,

“四文,说是那燕窝是什么产地的,什么什么马的?”

马来西亚这个地方,庄斯南不太熟,但是如果说南洋区域的化,庄斯南是知道的。

南洋地区就是指整个东南亚地区,马来、菲律宾,印尼等地,包括在这之后几年立国的新加坡。

庄四文却是“呵”了一声,冷眼看向了庄斯南,抬手又在庄斯南胸口轻拍了两下,感叹了两句,

“你啊,好好去学学地理吧。”

庄四文说完话迈着长腿就离开了,而他心里头是顿时把这个镇子上要找的走私路线和方式,完全明了了。

一瞬间想通的事,确实让庄四文心情很好。

整个镇子能这么费劲又有财力的,只有一个地方。

水镇的水府,水家族长住的地方。

庄四文迈着稳健的步伐,穿着露肩膀的白坎肩,腿上穿着棉布的黑裤子,脚上踩着一双黑边的布鞋。

咋看现在的庄四文,就是个地道的打渔汉子。

胡五福正在厨房门口和老首长吃饭呢,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煤球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被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碗给摔在桌子上了,黑到快和碳差不多的庄四文,胡五福差点没哭了。

带着庄四文进来的菜婶子,一眼就看出来,庄四文说的是真的,是女厨子家的男人。

菜婶子朝着黑得快发亮的庄四文看过去两眼,轻“哼”了一声,

“你这是刚上海上吧,哟,肯定是皮肤被晒坏了,以后多晒晒就好了。”

胡五福撇着嘴,心里说,都已经是扔煤堆里失不出来的,居然还要多晒晒,再晒估计比墨还要黑了。

胡五福看到庄四文黑成这亲,就没由来得觉得心疼。立即就瘪起了嘴,眼睛里用力挤出了点泪蛋蛋,声音里带着点哭音,

“你咋能黑成这样呢,真是太可怜了。”

这话庄四文听着特别的受用,立即就咧着嘴笑。而老首长却是撇了撇嘴,歪着头,低声地同完全不明白的小伟说,

“看吧,这么傻的,居然是我孙子。”

“爷?”

小伟适时地挥着小胳膊叫了一声老首长,还站在老首长的腿上用力跳了几下。

老首长撇着嘴,又低声地同小伟说,

“你得叫太爷,你爷更蠢。”

被庄家老首长说的更蠢的庄家老二,这会儿还在医院里呢,需要真正的恢复,还要挺长一段时间的。

在靠近胡家村市里的医院,有专人正在照顾着他。

庄家老二因病不能回京都,更不能到处折腾了,也是让老首长稍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老首长要跟着胡五福在外面走一走,正好最能折腾的人因病消停一段时间,对老首长来说是件好事。

只是现在小伟说话越来越多了,老首长就准备教小伟对他要正确的称呼。

不过老首长试了几次,不大成功。

而老首长在说庄四文脸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时,小伟却伸出小手指着庄四文的脸晃了两下说,

“黑吧。”

老首长其实是觉得庄四文丢人,一碰到胡五福就成了二傻子,尤其是现在只会咧着嘴笑,啥话也不说。

平常庄四文就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但是和胡五福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但是现在却只会笑。

老首长看着是直摇头,而且心里头还有点发酸。觉得庄四文居然没有看自己一眼,虽然庄四文刚才也叫了他一声“首长”。

庄四文的叫法和庄斯东叫得一样,以前老首长没觉得有啥,可最近天天地被胡五福叫“爷爷”,都习惯了。

这头老首长心里头不平衡的呢,而站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菜婶子,在听到小伟叫了一声“黑爸爸”。

菜婶的眼神儿立即就亮了,刚才还有点怀疑女厨子和黑大个不是一对呢,现在一看,连一岁的娃都开口直接叫“爸爸”,那肯定是一家子没错了。

菜婶子觉得自己发现了这么个大问题,实在是得得个奖赏,还得找管家说一说,最好能夸夸自个儿。

菜婶子一看后院现在没啥事,大锅里已经炖上了牛肉,女厨子刚才就同她说都没问题了。

胡五福是看着人多烦,那俩个帮忙的大婶,已经离开这头厨房去,而菜婶子就跟个“治安队长”,啥事也想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