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说吧。”
庄斯南想跑的,没办法,庄斯东手劲大着呢。
庄斯东把手松开后,又再说了一句,“赶紧说。”
庄斯南今天说话费话太多,连庄斯东这么有耐性的人,都听不下去了。
庄斯南就说了三个字,“贾二仁”
贾二仁这人,之前差点成了老首长心里的魔障。甚至老首长有几天,不能听到“贾二仁”这个名字。
现在庄斯南把这人的名字说了出来,让庄家老姑奶奶心里头又有一件难以放下的事。
不过庄斯南却又说了另一件事实,
“贾二仁这人一直找不着,他很有可能现在不用这个名字了。”
眉头都皱得紧紧的庄家老姑奶奶,这种事情在她的人生当中,不是没有听说过。
但是,那都是别人家的事。
虽然心中抱有无限的同情,却无法像现在这样,觉得心都发痛呢。
庄家老姑奶奶伸一只干巴皮的手,放在了庄四文的头上,用力点点头,用她苍老的声音说,
“幸好长得像你太爷,要不然,你这娃被人卖了,上哪找去呀?”
庄家老姑奶奶的话刚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现在可容易掉眼泪了。
把庄四文的脸扶着看了又看,庄家老姑奶奶再三看着庄四文发黑的脸,
“好哇,好哇,看这黑的,和老大的脸色也差不厘了。”
还不等庄四文说话呢,庄家老姑奶奶又继续说,
“老大家也终于有个干正经事的了。”
庄家老大庄志仁现在的俩儿子,喜欢做的事,同庄家的主业,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除了庄志仁俩口子不在意外,庄家老首长和庄家老姑奶奶,都遗憾得不行。
庄四文的出现,就跟及时雨似的,让庄志仁也算是后继有人。
等庄家老姑奶奶完全认可了庄四文时,她又是抬着头把庄四文的脸看了又看,就问了一句话,
“四文呀,你从长相上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可你现在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你是还有什么心事吗?”
庄四文其实平时就这种脸色,对谁也没啥表情。
可庄家老姑奶奶是不知道的,她还以为庄四文对这个事,有点不放心呢。
“干爹变亲爹,有啥不放心的?”
庄斯南在旁边随意地说了一句,不过他是挺开心的。
但是,却是有一件事,让庄斯南心里头还是有点放不下,但是他却没有说。
庄斯南没有说,不代表庄四文没有想到。
庄四文抬眼皮看着庄斯南,就问他,
“不对吧,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庄斯南藏了半肚子的话,只能说了。他动动嘴,心里头总觉着别扭,低声地说,
“余老头说了,我和四文是亲兄弟,你说这是咋回事?”
庄斯南的话刚说完,“啪”地一声,脑壳上就被庄家老姑奶奶拍了一巴掌。
“说啥呢,你们怎么就不是亲兄弟了,你从哪找的算命的,回去后带我去找他。”
庄家老姑奶奶一副瞪眼王八的样子,撸着袖子要和人干仗。
庄斯南眼神左右飘移,看了看庄四文又看了看庄斯东,这俩人都是微沉着脸。
而也只有他们俩,明白庄斯南说的“亲兄弟”的真正涵义。
庄家老姑奶奶眼里,只要是姓庄的,都是亲兄弟。还管什么堂不堂的,只要是姓庄,就跑不了个一家亲。
但是庄四文却在不断回想着这些事情的变化,本来以为是亲兄弟,突然成了堂兄弟。
可是,现在咋又是亲兄弟了?
即使庄四文脑子再好使,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他这件事还没整明白呢,又出来了庄斯南同他再一次成了亲兄弟的事。
本打算再问一问庄斯南,可庄家老姑奶奶却正好把庄四文的话给打断了。
“啊呀,四文呀,我家的四文,你媳妇还没回来呢?”
庄家老姑奶奶这么一叫,庄四文被吓出了一头汗。
“噌”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庄四文迈着大长腿就要往外走。
刚走出去两步的庄四文,就被庄斯南给拽住了。庄斯南拉着急咧咧要出门的人,用更急地语气说,
“你急什么,小弟妹是给人做饭去了,人家专门上门请的。”
一说到胡五福被人专门上门“请”去的,庄斯南脸上还露着点骄傲,伸手拍了拍庄四文的肩膀,
“四文,小弟妹的本事,可不是什么人比的呀。水家的一个婆子,居然拿了一盒上好的燕窝来的。”
说到这里时,庄斯南“嘶”了一声,用手指挠了下自己的脸颊,一副在深深思考的样子,然后用带着点不太确定的语气说,
“四文,说是那燕窝是什么产地的,什么什么马的?”
马来西亚这个地方,庄斯南不太熟,但是如果说南洋区域的化,庄斯南是知道的。
南洋地区就是指整个东南亚地区,马来、菲律宾,印尼等地,包括在这之后几年立国的新加坡。
庄四文却是“呵”了一声,冷眼看向了庄斯南,抬手又在庄斯南胸口轻拍了两下,感叹了两句,
“你啊,好好去学学地理吧。”
庄四文说完话迈着长腿就离开了,而他心里头是顿时把这个镇子上要找的走私路线和方式,完全明了了。
一瞬间想通的事,确实让庄四文心情很好。
整个镇子能这么费劲又有财力的,只有一个地方。
水镇的水府,水家族长住的地方。
庄四文迈着稳健的步伐,穿着露肩膀的白坎肩,腿上穿着棉布的黑裤子,脚上踩着一双黑边的布鞋。
咋看现在的庄四文,就是个地道的打渔汉子。
胡五福正在厨房门口和老首长吃饭呢,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煤球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被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碗给摔在桌子上了,黑到快和碳差不多的庄四文,胡五福差点没哭了。
带着庄四文进来的菜婶子,一眼就看出来,庄四文说的是真的,是女厨子家的男人。
菜婶子朝着黑得快发亮的庄四文看过去两眼,轻“哼”了一声,
“你这是刚上海上吧,哟,肯定是皮肤被晒坏了,以后多晒晒就好了。”
胡五福撇着嘴,心里说,都已经是扔煤堆里失不出来的,居然还要多晒晒,再晒估计比墨还要黑了。
胡五福看到庄四文黑成这亲,就没由来得觉得心疼。立即就瘪起了嘴,眼睛里用力挤出了点泪蛋蛋,声音里带着点哭音,
“你咋能黑成这样呢,真是太可怜了。”
这话庄四文听着特别的受用,立即就咧着嘴笑。而老首长却是撇了撇嘴,歪着头,低声地同完全不明白的小伟说,
“看吧,这么傻的,居然是我孙子。”
“爷?”
小伟适时地挥着小胳膊叫了一声老首长,还站在老首长的腿上用力跳了几下。
老首长撇着嘴,又低声地同小伟说,
“你得叫太爷,你爷更蠢。”
被庄家老首长说的更蠢的庄家老二,这会儿还在医院里呢,需要真正的恢复,还要挺长一段时间的。
在靠近胡家村市里的医院,有专人正在照顾着他。
庄家老二因病不能回京都,更不能到处折腾了,也是让老首长稍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老首长要跟着胡五福在外面走一走,正好最能折腾的人因病消停一段时间,对老首长来说是件好事。
只是现在小伟说话越来越多了,老首长就准备教小伟对他要正确的称呼。
不过老首长试了几次,不大成功。
而老首长在说庄四文脸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时,小伟却伸出小手指着庄四文的脸晃了两下说,
“黑吧。”
老首长其实是觉得庄四文丢人,一碰到胡五福就成了二傻子,尤其是现在只会咧着嘴笑,啥话也不说。
平常庄四文就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但是和胡五福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但是现在却只会笑。
老首长看着是直摇头,而且心里头还有点发酸。觉得庄四文居然没有看自己一眼,虽然庄四文刚才也叫了他一声“首长”。
庄四文的叫法和庄斯东叫得一样,以前老首长没觉得有啥,可最近天天地被胡五福叫“爷爷”,都习惯了。
这头老首长心里头不平衡的呢,而站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菜婶子,在听到小伟叫了一声“黑爸爸”。
菜婶的眼神儿立即就亮了,刚才还有点怀疑女厨子和黑大个不是一对呢,现在一看,连一岁的娃都开口直接叫“爸爸”,那肯定是一家子没错了。
菜婶子觉得自己发现了这么个大问题,实在是得得个奖赏,还得找管家说一说,最好能夸夸自个儿。
菜婶子一看后院现在没啥事,大锅里已经炖上了牛肉,女厨子刚才就同她说都没问题了。
胡五福是看着人多烦,那俩个帮忙的大婶,已经离开这头厨房去,而菜婶子就跟个“治安队长”,啥事也想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