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想过很多种母亲入宫的局面,每一种.....都是母亲沉声教诲他,不可迷惑陛下过甚,要趁早劝说陛下收回成命才是,他虽酸涩难抑,可终究明白陛下的身份是不同的,贵族王公尚且需要面对这些压力,何况是需要向一国百姓交代的贤明君主。
他早知这日会来。
却没想到特地请旨入宫的母亲,竟连他在宴席上的失态,都未有半分提及,更不曾试着劝他向陛下进言,收回废黜后宫的旨意.......
为什么......
是母亲愿意纵着他了,还是陛下她......
正怔然间,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眸时,日思夜想的人已是到了他身边,给他披上了披风,柔和的声音里带了叹息和并不严厉的批评:
“怎么在这里吹风?”
女子皓白的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肌肤相抵的地方燃起一串灼热的火花,跳跃着,几乎要窜进苏轻的心里去,他忍不住眼神颤动一瞬,看她:
“陛下.........”
摸到他体温还算正常的人微微蹙眉:
“你叫我什么?”
苏轻每次听到她不在他面前自称“朕”,而是称“我”时,都觉得指尖一阵颤动,最后还是缓声低哑道:
“妻主。”
秣倾这才眉眼和缓些,拉着他进了寝殿:
“亭中风大,你也该多加衣服再往那里去才是。”
给他倒了茶,又问:
“是不是想抚琴了?”
前几日他的琴弦断了,送到了内务府修缮,如今还没送回来,秣倾想着眼神示意德善派人去催,又握着他的手,眉头紧锁:
“怎么这么凉?”
还以为他没在亭中待多久,手却这么冰......
她抬眸看向似乎还是有心事的人,心脏微缩,低叹一声:
“苏轻。”
苏轻恍然一瞬,低眸,却还是哑声道:
“陛下。”
秣倾还没来得及纠正他的称呼,就听到声音微颤的人压着涩意道:
“臣还是希望陛下能够,收回成命......”
这不仅仅是皇嗣的问题,还有前朝后宫的牵扯,对于政局影响,远超前人考量,身为一国之君,如果真的专宠一人,高门望族,又怎么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