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像小乞儿般呆坐街头,茫然看着街上稀疏的行人,间有江淮军驰过,也没注意两人,近年来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对这类情景早见怪不怪。
寇仲叹道:真想见一个隋兵就杀一个,见两个就杀一双。走便尽管走好了!又没有人留你,为何却要放火烧屋才肯离开呢?抢东西不一定就要放火杀人吧?徐子陵淡淡道:怨天怨地亦于事无补,照理香小子是聪明绝顶,定有方法和我们联络的。
寇仲苦恼道:我们在这里坐了半天,但也没半个人来和我们联络,是否该继续等下去,还是去买一身光鲜点的衣服,先医好肚子,才找个地方过夜?
徐子陵长身而起道:早知你没耐性的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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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在卧几躺下练功,到寇仲返来,才惊醒过来。这并非什么旅馆或客栈,而是因主人举家逃亡留下来的空房子,给他们作了栖身之所。
徐子陵坐起来,问道:探到什么消息?
寇仲在他旁坐下道:我在城内各处留下美人儿师傅的暗记。香小子若见到,该知是我们来了。
徐子陵道:外面情况如何?
寇仲摇头道:白天还可以,到晚上人人都不敢到街上去,店铺不是没有人就是关门不做生意,老爹的手下真不争气,不时有人闯入民居犯事,搞得天怒人怨,难怪听得江淮军来,人人都走为上着。
徐子陵道:照我看香小子该和素姐到了别处去,老爹这么多仇家,说不定巴陵帮亦是其中之一,香小子自然要避风头。
寇仲沉吟间,敲门声起。
两人大为懔然,面面相觑。
寇仲忽跳起来道:说不定是香小子,因为我在暗记中以暗号点出了我们在这地方。
徐子陵大喜,扑往大门处,隔门问道:谁?
门外声息全无。
寇仲大感不妙,掠到徐子陵旁,低声道:不妥当,立即走!
一声叹息在厅心处响起。
两人头皮发麻,旋身望去,只见他们高瘦的老爹头顶高冠,负手卓立厅心,脸无表情的冷冷打量两人。
寇仲和徐子陵最怕遇上的人中,该就是杜伏威,连遇上李密或宇文化及,亦不至于如此不济。
想到杜伏威是有备而来,必先布下天罗地网才现身出来与他们父子相认,更是心中叫苦。
寇仲干咳一声道:这是老爹的地头,唤你的手下出来吧!
杜伏威哑然失笑道:好小子!仍是那么狡猾,想试探老爹我有什么布置吗?坦白告诉你吧!自今早听到你们入城的消息后,爹一口气赶了四十多里路来见你两只小鬼,现在身旁半个随员都没有,想逃就即管逃吧!
寇仲哈哈笑道:爹乃天下第一高手,必会自重身分,现在孩儿们连趁手的兵器都没有一把,爹可否宽限三天,待我们准备妥当,再和爹在城外某处大战他娘的一场呢?
杜伏威仰望上方的横梁,淡淡道:我想单独和寇仲你说几句话。
寇仲和徐子陵大感愕然,暗忖难道他要逐个击破,不过此乃多此一举,因为即管两人联手,要胜过这天下有数的高手,只是痴人说梦。
徐子陵隐隐感到事情有转机,暗忖横竖是死,不如博他娘的一铺,点头道:那我到门外等吧!语毕穿窗去了。
杜伏威神情肃穆,在南端的椅子坐下,柔声道:小仲!坐下吧!
寇仲有点受宠若惊的在他右旁的太师椅坐下来。
杜伏威默然半晌,平静地道:宇文化及跟杨广太久了,很多坏习惯都改不掉,到了彭城,由于水路给李密封锁,改走陆路往长安,希望快李渊一步控制京师,竟下令掠夺民间牛车二千余辆,还蠢得只以之运载从杨广处抢来的宫女和珍宝,武器、装备、食粮却命兵士背负,惹得兵士生变,带头的正是曾和他联手杀杨广的司马德戡,虽给他平定了,但已元气大伤。唉!宇文化及一向以智计闻名,想不到有此失着。
寇仲不明白为何穷凶极恶的杜伏威忽会和自己闲聊起来,只好耐着性子的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