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珣呆了半晌,最后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道:说吧!
寇仲恭敬道:今次场主率人往竟陵,是否因竟陵遣人来求救呢?
商秀珣凤目一寒,微怒道:是否馥儿把这事泄出来的?
徐子陵不悦道:大祸当前,场主仍斤斤计较于家法场规这等鸡毛蒜皮的琐事吗?
商秀珣呆了一呆,芳心中升起奇异的感觉,此刻的徐子陵那还有半点下人的味儿,一时间竟忘了斥责他。
寇仲好整以暇地分析道:江淮军今次西来,时间上拿捏得无懈可击,显是谋定后动……
商秀珣截断他道:谁告诉你们犯竟陵的是江淮军呢?
寇仲得意洋洋的道:若要人告诉才知道,就不是兵法的天才。有很多事不用眼看耳听,亦可由心眼心耳想得到。
顿了顿微笑道:一向以来,竟陵的独霸山庄和我们场主你的飞马牧场,均是周围各大势力口边的肥肉。只不过此肉难哽,致无从入手吧!现在四大寇进犯我们牧场,而杜伏威则乘机兵胁竟陵,两者间若无微妙的关连,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在商秀珣的眼中,两人就像变成另外两人般侃侃而谈,使她亦不禁听得入神,忘了他们地位资格的问题,皱眉道:你对江湖的形势倒相当熟悉,但为何你竟能猜到杜伏威只是在竟陵城外按兵不动,而不是围城猛攻呢?
说到最后两句,语调转厉,玉容现出怀疑的神色。
徐子陵淡淡道:围城只是下着,杜伏威纵横长江,乃深谙兵法的人,怎会舍一石二鸟之计而不用,试想假若牧场大军未到而竟陵已破,那时场主惟有退守牧场,再联络四方城乡,严阵以抗。杜伏威再要扩大战果,就难比登天了。
商秀珣娇躯微颤,沉吟不语,露出深思的表情,显为徐子陵之言语所动。
寇仲沉声道:场主今次仓卒成行,说不定正中杜伏威引蛇出洞的奸计……商秀珣倏地立起,冷然道:你两人回去睡觉吧!
言罢匆匆往找柳宗道等人商议去了。
※※※
次晨起来,商秀珣把两人召到帐内,旁边尚有馥大姐和小娟,她神色凝重地道:
今趟算你两个立下大功,异日我自会论功行赏,现在改变行程,你两人和馥儿、娟儿随二执事折返牧场,知道吗?
两人暗中叫苦。
寇仲皱眉道:场主遣走我们,实属不智。
馥大姐和小娟同时失色,暗忖他们如此顶撞场主,是否不要命了。
商秀珣的反应却没有她们想象中激烈,只是不悦道:我何处不智,假设不给我说出个道埋来,保证你们有苦头吃。
寇仲从容道:别忘了我们是……嘿!你明白啦!这样放着人才而不用,岂是聪明的决定。
商秀珣出奇地没有发脾气,叹道:我不是不想把你们带在身边,只是此往竟陵,凶险难测,有起事来,我怎照顾得到你们呢?
寇仲压低声音煞有介事般道:实不相瞒,我两兄弟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发生变故时自保绝无问题。嘿!你们笑什么?
馥大姐和小娟那忍得住,由偷笑变成掩嘴大笑。
商秀珣也为之莞薾,没好气道:凭你们那三脚猫般的功夫,有什么深藏不露可言,快依命而行,我没有时间花在你们身上了。
徐子陵忙道:场主请再听几句话,我们身负鲁先生所传之学,对着老爹……嘿!
老杜的大军时,必能派上用场……
商秀珣大嗔道:恁多废话,待得你们将只学了几天的机关制出来时,早城破人亡了。
寇仲鼓如簧之舌道:场主此言差矣,鲁妙子胸怀不世之学,其中之一名曰阵法,就像当年诸葛武侯在采石矶设的八阵图,学这种东西讲的是天分而非时间长短。例如小晶便一听就明,不信可着他露几句让场主听听。
商秀珣、馥大姐和小娟疑惑的目光落在徐子陵身上,他只好顺口胡诌道:天数五、地数五,五数相得而各有合,嘿!够了吗?
寇仲加油添醋道:这就叫天地五合大阵,能衍生变化而役鬼神,纵管对方千军万马,如入阵中,便要……哈哈……如入雾中了。
商秀珣半信半疑道:你两个若改穿道袍,就成了两个尚未成年的妖道。
馥大姐和小娟见到两人被讥斥的尴尬样子,惟有苦忍着笑。
寇仲见一计不成,又掐指一算道:场主要遣我们回牧场,皆因怕我们小命不保。
所以我立起一卦,此卦……唔……此卦名必保,意思必能保住我们两条小命,包保毫发不损。
商秀珣哂道:你何时又从兵法的天才变成术数的天才呢?
寇仲脸容不改,昂然道:起卦乃最简单的基本功夫,靠的是诚心正意,心为本,数为用,所谓参天地而倚数,大衍之数五十,始于一备于五,小衍成十,大衍则为五十五,明乎其理,卦准如神。
他乃绝顶聪明的人,虽对术数兴趣不大,但旁听鲁妙子和徐子陵的谈论,怎都学到点皮毛,加上乱吹牛皮,倒也头头是道。
商秀珣沉吟片晌,冷冷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渴望到竟陵去呢?竟连性命都不顾?
徐子陵人急智生肃容道:因为鲁先生看我们要学以致用,为牧场尽力。
寇仲续道:他临终前还说我们不但非是夭折短命之相,且还福缘深厚,所以可放手闯一番事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