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轮到宁道奇露出苦笑,道:少帅错了。我实已竭尽全力,问题在我不能对你痛下杀手,故处处留有余地。少帅心志之坚,精气之盛,乃老夫平生仅见。
寇仲喜道:前辈若不能狠心杀我,恐怕只余任我离开一途。
宁道奇回复负手身后的仙姿妙态,气定神闲的淡然道:精者身之本,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谓之魂,并精出入谓之魄,心之所倚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
武道之极不外天人交感,阴阳应象。少帅去吧!请谨记一念可为恶,一念可为善,善恶只是一念之差。
寇仲露出深思的神色,体会到宁道奇是因从他身上领会到《长生诀》的精义,故以此番法诀回赠,半晌后才一揖到地,飞也似的走了。
徐子陵昼夜不停的急赶了三天路,天未亮逾墙偷进弘农,在约定地点留下暗记,高占道寅时头依指示与他在南门的一所茶寮碰头。
两人于离开长安后首次见面,颇有劫后得逢之感,非常欣慰。
徐子陵解释过寇仲的去向,问道:弘农帮的人知否你来见我?
高占道道:陵爷的暗记说明必须秘密行事,我怎会那么糊涂,是否陈式有问题?
徐子陵点头道:陈式靠向天策符的一方,合谋来对付我们。他们骑马我跑路,顶多只比他们快上几个时辰。
就算以徐子陵的脚程,在长途比拼下仍快不过健马,不过他优胜在能攀山走捷径,才能先一步抵达弘农。
高占道色变道:那怎办好呢?
若没有那批黄金珍宝,他们说走便走,干净利落,但现在不但行动不便,且不能让人知晓他们得到宝藏,免泄漏秘密。
徐子陵道:坏消息外亦有好消息,我们的兄弟里该没有被收买的内奸,所以敌人仍未晓得我们有宝货随身。
高占道吁出一口气,整个人轻松起来,道:这就易办,我们在离此东面百多里的伊水支流有个中途站,有十多个兄弟在那里做水运生意,从那里可开上洛阳,经大河驶往彭梁,那是王世充的地头,李阀的势力是没法扩展到那里去的。
徐子陵道:这百多里路并不好走,因仍在弘农郡的范围内,很难避过弘农帮内的耳目。
高占道冷哼道:除非是天策府的高手,否则弘家帮还不给我同兴社放在眼内。
枉陈式那老家伙摆一副义薄云天的姿态,开口仁义,闭口道德。他,不若临走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顺手把他干掉。
徐子陵见他露出原有的海贼本色,苦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陈式只是小事,天策府的追兵才是大问题,你先告诉我众手足情况如何?
高占道道:现在我们把人分成三组,由我们三个各领一组,我那组人数最少,只有二十五人,居于城内陈式安排的地方,另两组藏在附近隐秘的山林里。
徐子陵道:陈式知否这两批人的所在。
高占道道:这个当然不会让他知道,我告诉他其他手足先一步到彭梁去,我们这二十五人则留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徐子陵道:做得非常好,你现在立即回去,找个藉口出城,稍后我再和你们会合。
高占道眉头大皱道:陵爷何不和我们一道离开?
徐子陵微笑道:天策府对弘农帮是诱之以利,我的方法则是胁之以惧,只要弘农帮阳奉阴违不敢全力插手,我们才有可能安然抵达伊水的中转站。
高占道倒抽一口凉气,骇然道:时间无多,天策府的人可在任何时刻赶至,陵爷太冒险哩!
徐子陵从容笑道:明刀明枪的对阵硬撼,我肯定应会不来,但只是突围而去,我仍有八成把握。只有让陈式清清楚楚看到天策府的人拦不住我,我徐子陵的威吓始能生效。
高占道露出尊敬的神色,叹道:陵爷确是浑身是胆。
徐子陵道:我这方法未必奏效,时间无多,你们立即依计行事,我会负责为你们收拾吊在你们身后的奸细。
高占道把碰头地点及诸般细节交待清楚后,匆匆离开。
徐子陵清扫桌上的早点,心中好笑,自己本是最不愿恃强横行的人,但对着陈式这种出卖朋友的无义之徒,却别无更好的选择。
只要陈式乖乖听话,总好过大开杀戒,伤害弘农帮众。
寇仲目下身在何处,情况如何呢?
连一向不问世事的宁道奇也要被卷入争天下的漩涡中,他徐子陵稍使一下子非常手段,当不为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