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本身为货真价实的高手,虽及不上杜伏威、晁公错那个级数,但若及时惊觉,硬挡他寇仲全力数击肯定没有问题。所以寇仲必须营造出最有利的形势,掌握时机,予他致命一击。至于成功刺杀王世充后会出现甚么的局面,则只有老天爷才晓得。
想到这里,寇仲暗叹一口气,隐隐感到刺杀王世充实是兵行险着,来一场生死豪赌。
蹄声在宅外响起,自远而近。
寇仲功贯双耳,立时大吃一惊。
他所居宅院位于城南择善坊内,紧傍通津渠,是前巷后河的格局,现在不但街巷两端各有数十骑驰至,渠上更有多艘快艇破水的声响,一下子将整座小院落重重包围起来,难道刺杀之谋已经败露?
探手抓着搁在床上一边的井中月。
王玄应的声音从外面喝进来道:少帅开门。
接着是叩门的激响。
侯希白满身酒气的回来,徐子陵仍呆坐椅子,前者在他旁坐下,兴奋的道:偷到手吗?
徐子陵没好气的道:亏你还有这种闲情,灭清道的高手中,有谁是姓许的?
侯希白失望的摇头,道:灭情道我只认识一个天君席应,此道在圣门两派六道中行藏诡秘,不过听石师提起他们时的口气,与他们的关系该相当不错;因为灭情道一向支持圣门诸道合一,你昨晚遇上此人吗?
徐子陵将昨晚的经历细说一遍,侯希白的酒意登时退掉几分,色变道:灭情道竟肯与阴癸派联成一气,不是有石师在后主持吧?
徐子陵皱眉道:这有甚么出奇之处,在巴蜀时阴癸派不是曾和席应合作,要把宋缺引往巴蜀去吧?
侯希白神色凝重的道:那怎相同呢?其时祝玉妍尚健在,至少名义上是圣门的领袖,而石师则患上怪病。圣门诸系谁都不会服准,更不会轻易结盟,现在只有石师够资格将像一盘散沙的圣门各系统一团结起来。
徐子陵心中一动,开始有些明白婠婠所说的孤立无援非是违心之言。
侯希白陪他齐发半晌呆后,长长呼出一口气道:石师若迫我表态,我该怎办才好?
徐子陵探手过去,抓着他肩头,语重心长劝道:找个僻远些的地方避避风头好吗?
侯希白梦吃般道:那你怎么办?
徐子陵苦笑道:我想抛开一切,立即动程往洛阳找寇仲,迫他解散少帅军,放弃争霸天下的妄想。
侯希白剧震朝他瞧来,摇头道:你不是说笑吧?寇仲是那种天生爱驰聘沙场的人,就像我爱到青楼去偎红倚翠一般无异。
徐子陵放开搭在他肩头的手,软弱的道:最近他曾多次表示对战争感到厌倦,现时洛阳死路一条,或者我可以趁此时机说服他。
侯希白叹道:有时我也会厌倦青楼打滚的生活,但还不是离不开那里?因为没有其他更能吸引我的事物。我所有拿手绝活,甚么吟诗作对、琴棋书画,都要到青楼才有人欣赏,令人生出共鸣。寇仲亦然,战场是最能表现他长处的地方,要他像你般闲云野鹤的生活,我们的少帅绝对办不到。
徐子陵颓然道:你好像比我更了解他。
侯希白勉强振起精神,道:哈!我决定不走啦!要走也待完成能留芳后世的百美图卷后考虑。哈!我准备在卷上作一百首诗,每首诗形容一个美人,这可是从没有人曾干过的壮举。若你能再接再厉把《寒林清远图》偷回来,事情将更完美。
徐子陵忍不住泼他冷水道:你的石师来找你时怎办?
侯希白豪兴忽起,笑道:就和他来个据理力争!谁叫他把我教导成这么一个只爱风花雪月的人。
徐子陵苦笑摇头,道:你好像完全失去斗志,我对你的鼓励难道丝毫不起作用。
侯希白颓然道:纵使练成不死印法,且击败杨虚彦又如何?石师若一心杀我,我终仍是难逃他毒手。
徐子陵道:你老哥似乎每天早上从青楼回来,都是现在般斗败公鸡的颓丧模样,全无斗志!可是一到晚上,又会脱胎换骨的变成另一个人。好好睡一觉吧!黄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