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希白道:在这方面李元吉是一错再错,李世民不在,洛阳就由他主持,他不但不对河北军致力安抚,还下令大举搜捕建德旧部,迫得他们团结在刘黑阀旗下。此事更引来河北群众极大的公愤,窦建德义释淮安王李神通和秀宁公主的事天下皆知,李元吉杀窦建德已是不该,还要赶尽杀绝。刘黑阀能在窦建德灭亡后得到广泛的支持,事出有因。
徐子陵心中暗叹,若让李元吉这种人成为当权者,天下将永无宁日,而无论李建成或李元吉,均不是治国材料,更非颉利的敌手。
侯希白道:听说刘黑阀在河北军旧将范愿、曹湛和高雅贤的拥戴下,于漳南县举义,余部纷纷来归,看来河北又再风起云涌,掀起另一番风雨。
徐子陵心忖若寇仲真能挨到宋缺大军北上,那时李世民的处境大大不妙,须应付两条战线的战争。
侯希白续道:刘黑阀非没有后顾之忧,因为东北疆的高开道见洛阳城破,遂向唐室投降,令刘黑阀前后受敌。
徐子陵想起高开道的大将张金树,又联想到山海关的杜兴,岔开话题道:我们现在到那里去?
侯希白道:为使敌人摸不到我们的行踪,雷大哥安排好我们直抵大江,乘船顺流东行,转人运河北上钟离,那是少帅军的势力范围,韩兄一家三口将得到充份的安全保护。
徐子陵欲语无言,如寇仲兵败,钟离会比彭梁早一步受到李子通的攻击,想是这么想,却不愿说出口来。
他多么希望能及时赶回寇仲身边,要死大家就死在一块儿。可是眼前的事不能不理,至少得待韩泽南夫妇和云玉真抵达目的地,他才敢分身离开。而阴显鹤更须他小心照顾,一旦旧病复发,那时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他。
云散雨收,星空却被山寨内外数十处火头送出的浓烟掩盖,黯然无光。
唐军的先锋部队湖水般撇下斜坡,退回己方阵地,遗下的撞墙战车不是损毁严重,便是着火焚烧,其中被毁的十一辆更是在寨内而非寨外。
寇仲这方此时亦不闲着,把受伤的过千战士送往峡道安全处,由医兵抢救治理,工事兵则在扑灭火头,主楼被烧毁近半,塌掉所有箭楼,尽丧防御的力量。
寨墙再非完整,被敌人以撞车硬掘开三处缺口,坚固的大门更被擂木摧毁,处处碎木残石,提醒各人适才激烈的战况。
唐军伤死者过三千人,在寇仲方伤亡数字三倍之上,问题是参战者只是李世民三分一的兵力,其它蓄势以待的部队,正开始进行第二波的强攻。
寇仲浑身浴血的立在一截尚算完整的墙头上,回想刚才的战斗,就像一场噩梦,只恨噩梦仍未过去,只有死亡才可把梦境终结。
过去的个半时辰,他们先以擂木克敌,阻止敌人攻上斜坡,再以劲箭和投石,以居高临下之势狠挫敌人,使对方难越雷池半步。
不过这优势并不能持续多久,唐军以绳索捆套木头后动用骡子拖走,你掷多些下来他就多些搬走,到少帅军擂术用罄,唐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冒石矢攻上斜坡,然后展开撞墙攀墙之战,少帅军拼死反击,寇仲和跋锋寒更身先士卒,施尽浑身解数,仍被敌人三次攻入寨内。
直到雨势收止,在寇仲指挥下,少帅军顽据墙头和主楼奋力死守,再由寇仲、跋锋寒亲领两军,把敌人逐出寨外,此时火器再次派上用场,杀得敌人仓皇退下斜坡,李世民知机的鸣金收兵。
咚!咚!咚!
备有八弓弩箭机和飞石大炮的一万新增步军和随后的五千骑兵,在离斜坡百步许的距离停下。
寇仲随口问道:还剩下多少火器?
麻常强忍着左胸的刀伤,沉声道:全用光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