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中点头道:“好!我让一匹好马出来给你。”
接着凑近点压低声音道:“广陵可不同建康,你回去后得尽量谦虚低调。听说上头很多人不满玄帅对你大力提挈,认为你在资历和功劳上仍未够瞧的。”
刘裕暗叹一口气,道:“上头很多人是指哪些人呢?”
彭中进一步降低音量,耳语道:“最不服的当然是以何谦为首的派系将领。不过据闻刘爷亦在妒忌你,只有孙领认为玄帅没有看错人。”
刘爷便是北府兵参军刘牢之,是刘裕的顶头上司,军中惯以刘爷来称呼他。至于孙领就是刘牢之麾下大将孙无终,刘裕是由他一手提拔,可算是刘裕半个恩师。
刘裕早猜到会有此情况,更令他感到若要在北府兵混下去,便不得不借助曼妙对司马曜的影响力。
顺口问道:“你和其它兄弟又怎么看我刘裕?”
彭中肃容道:“在军中谁人不服你老哥。你更是淝水之战的大功臣,不过上头的人怕你攀过他们的头,所以故意贬低你的功劳。若我不是站在你的一边,根本不会提醒你。”
又再放轻声音道:“玄帅看人或者仍会有偏差,可是安公看人怎会看错,现在人人都在心底下支持你,只要你再干几手漂漂亮亮的事出来,谁还敢说馊话。”
刘裕心中升起希望,谢安的影响力可不是说笑的,自己或许仍有一线机会。
想到这里即坐言起行,立刻从车厢钻出来。
彭中吩咐手下让出战马,关心的道:“你的伤势如何?听王管家说,他们是从路旁把你抬上马车的。”
刘裕飞身上马,笑道:“你看我像受过伤的人吗?”
彭中笑道:“只要我把你从孙恩手底下逃生的消息传开去,保证可轰动广陵。你该怎么谢我?”
刘裕心情稍有好转,哂道:“酒可以请你喝,嫖则必须自资,这是规矩。”
众北府兵齐声哄笑。
刘裕心忖自己乃最明白他们好恶的人,不像久居高位,与他们疏离脱节的刘牢之或何谦。淝水一战早奠定他在军中的地位,谢安的首肯更是自己能否坐上北府兵大统领的关键。
谢安的看法,不但可以影响北府兵,更可以影响民众和高门权贵。
只要自己不犯天条。
想到这里,暗抹一把冷汗。
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差点因儿女私情误了大事,辜负了所有人对他的期望。
蹄声响起。
王淡真在十多名家将随侍下往他们驰来,神色平静,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众人连忙施礼致敬。
王淡真客气地回礼,尽显高门贵女的修养气度。
最后目光落在马上的刘裕处,讶道:“刘大人因何不留在车内休息呢?”
刘裕差点敌不过她明亮的眼神,道:“请小姐见谅,我要先一步赶回广陵,彭中将会沿途为小姐打点一切。”
王淡真娇躯微颤,其它人都没注意到,只有刘裕看在眼内,差些儿又改变心中壮志。加上一句道:“安公病倒了。”
王淡真“呵”的一声,惊呼失色。
刘裕晓得再不离开,大有机会永远回不到广陵去。
拍马前行。
转瞬奔远百多步。
在车队前方的过百北府骑兵,见到刘裕齐声欢呼致敬,向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喝采。
刘裕挥手道别,健马放开四蹄,沿驿道纵情飞驰。
突然而来的热恋,又突然之间结束。
孤身上路,正是他目前处境的最佳写照,王淡真将会成为他生命襄最难忘的伤情片段,前路则是漫长而艰苦。
没有人可以帮助他,只有倚靠自己的努力,他的理想方可望有一丝实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