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覆道:「你们是否在这几天和燕飞交过手呢?」
铁士心道:「燕王携美乘船北返,途上燕飞偕屠奉三、拓跋仪和慕容战突袭燕王坐阵的战船,四人不但能全身而退,且被燕飞挟美脱身,后来纪千千因小婢仍在燕王手上,故自愿返回船队,随燕王北返。」
徐道覆色变道:「竟有此事?」
他很想质问两人为何发生在七、八天前的事,到此时方告诉他,但知质问只是白费心机,还可能是自讨没趣。又暗叫可惜,若燕飞成功救回纪千千,他可以稍减心头重担。
宗政良道:「燕王使人向我们传话,说他虽与燕飞未分胜负,可是燕飞的武功确已臻灵通变化,无迹可寻的境界,且战略智计均无懈可击,着我们小心提防。」
徐道覆道:「趁荆湖军阵脚末稳,我们必须先一步收拾荒人联军,否则此仗有败无胜。」
铁士心点头道:「徐将军有甚度好主意呢?」
徐道覆沉吟道:「我有一个很不详的感觉,集外的荒人,已与集内的荒人建立紧密的联系,密谋反攻。」
铁士心皱眉道:「边荒集一边是颖水,另三面光秃秃一片,要瞒过我们的耳目偷进集里来,怎么可能呢?」
宗政良道:「集内俘虏唯一与集外通消息的方法,是趁到集外工作时留下暗记,这倒是没法防范阻止。」
徐道覆淡淡道:「我们的兵力比之当日的苻坚又如何呢?天下皆知苻坚进驻边荒集之际,被燕飞、刘裕和拓跋珪闹了个天翻地覆,三人还安然脱身。」
铁士心一震道:「我们当然远比不上苻坚的兵力,现时更有点力不从心,连成立一支应变部队也有人手调配的困难。照徐兄这般分析,应是荒人有特别的方法,可以轻而易举深入集内,又能瞒过我们的耳目。」
宗政良思索道:「地道的出入口究竟在何处?我们曾遍搜集外,却没有任何发现。」
铁士心目光投往黑沉沉的对岸,旋又推翻自己的想法,道:「没有可能在对岸的,长度反不是问题,而是要穿过颖水河床底下才真正困难。」
宗政良道:「东岸是由我亲自搜查,可肯定没有地道的出入口。」
徐道覆道:「还有另一个支持地道存在的情况。自边荒集失陷后,我一直使人留意俘虏的情绪,起始时他们非常失落。可是自燕王和天师离开后,他们便安定下来,且难掩兴奋的神色。」
铁士心和宗政良听得面面相觑,开始因徐道覆思虑的周详慎密,感到此人很不简单,确是名不虚传的无敌大将,难怪建康军屡屡在他手上吃大亏。
铁士心也不得不向徐道覆请教,道:「徐将军对此有何应付之法?」
徐道覆沉声道:「首先是把主动之势争回手上,只要能根绝荒人漏网的残军,对荆湖军我们将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宗政良道:「有何妙计呢?」
徐道覆道:「荒人最讲江湖情义,假设我们佯装要处决所有俘虏,集外荒人将被迫立即反攻。」
铁士心皱眉道:「假若地道并不存在,荒人没有冒险来救,而又到了处决全体俘虏的期限,我们岂非要食言?」
徐道覆微笑道:「我们并不须要公告天下,何时何刻处决荒人,只须一点一滴把消息漏进荒人耳内。这方面由我负责安排。减少他们的粮食,两餐膳食改为一餐,至少饿他们两、三天,令他们疑神疑鬼,生出恐慌,那他们的荒人兄弟将被迫冒险动手。」
铁士心和宗政良齐声称妙。
徐道覆暗叹一口气。
在对付荒人的漏网之鱼,他们是利益一致,团结上全无问题。可是在应付荆湖联军,情况却复杂得多。
谁都晓得边荒集的盛衰,关键在南北势力的合作,而荆湖联军只代表南方的势力,他们急需要像慕容垂这样一个合作的伙伴。所以荆湖大军压境,针对的不是北方的占领军,而是自己的部队。
对铁士心和宗政良来说,能与控制大江的桓玄和聂天还合作,当然远比势力局限在海南或沿岸城镇的天师军有利。
铁士心和宗政良都是心狠手辣,为求成功不择手段之徒,只要荆湖联军送上秋波,肯定会出卖他徐道覆。铁士心没有正面响应设立联合应变部队的提议,正代表着这种心态。
如何在如此恶劣的形势下挣扎求存,关键处将在于如何利用荒人打击铁、宗两人,另一方面则自己须于铁、宗两人在与荆湖联军秘密达成协议前,先一步独力击溃荆州和两湖的联合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