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想到纪千千,如纪千千有什么意外,自己又会如何呢?想到这里,心中一阵颤抖。唉!自己如果仍处于这种状态下,如何逃过孙恩一劫?掉转头来说,假设自己不幸惨死于孙恩手下,纪千千又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燕飞暗吃一惊。晓得自己如此抛不开心事,遇上孙恩必败无疑,忙排除万念,守心于一,灵台逐渐清明起来。
一切又重新在掌握里。
心中涌起明悟,他如想与纪千千有重聚的一天,必须把纪千千当作修行的一部分,剑道既是天道,也是人道。硬把纪千千排挤出脑海外,是他绝无可能办到的事。只有天人合一,视与孙恩的一战,是为纪千千而赴的一战,方是他力所能及的事。
忽然间他心中填满对纪千千的爱恋,并再不孤单。纪千千虽然在边荒的另一边,可是同时又近在身旁,且是两心合一,共渡任何劫难艰险。
他再没有任何畏惧。
此时刘裕又回来了。
燕飞大感不妥,怎会这么快呢?
※※※
燕飞追在刘裕身后,直抵淮水旁的码头区,到此刻刘裕仍未有机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急如焚地着燕飞随他到这襄来,而燕飞则猜到王淡真已离开醉心院,从水道离开豫州。
岸旁泊着三十多艘大小船只,其中七、八艘仍在上货或卸货,在灯火下忙碌地工作着。
刘裕很快找到目标,明显地轻松起来,指着上游的一艘三桅官船道:“幸好仍未走,我认得她的家将。”
他们两人站在一堆从船上卸下来的货物后,遥观情况。
燕飞心呼好险,王淡真大有可能是起程往荆州去,经淝水入巢湖,再南下大江。此时大船旁的岸上只余下十多个重甸甸的大木箱,正由脚夫送到船上去,二十多名全副武装家将模样的大汉,聚集在登船的跳板附近,监察情况。想起这十多个箱子盛的是王淡真的嫁妆,燕飞便为刘裕感到心伤。幸好他们及时赶至,王淡真的苦难将会成为过去。
刘裕喃喃道:“老天爷有眼,让我听到两个婢女为淡真的离开哭作一团的对话,否则将无所适从。”
燕飞拍拍他肩头道:“现在是登船的最佳机会,迟则不及。”
刘裕道:“我跟在你身后好了。我的心很乱。”
燕飞笑道:“你该兴奋雀跃才对!一切包在小弟身上,随我来吧!”领着刘裕离开灯火照耀处,借黑暗的掩护,潜往官船上游处,投入冰寒的河水里,从水底往官船游去。
片刻后,两人从右舷的船身旁冒出水面,依附在船身处。
燕飞把耳朵贴着船身,探掌按着船身使出吸劲,不让河浪影响他窃的听行动。
刘裕焦急的瞧着他,官船随时起航,如不能迅速登船,待对方一切安顿下来,难度会增加。朝上瞧去,两名家将正站在甲板处张望,幸好他们的位置是灯光不及的暗黑处,又是紧贴船身,对方没有察觉两位不速之客。
刘裕正思忖燕飞能否纯凭听觉,判断出王淡真所在的舱房,忽然发觉燕飞已把他硬扯进水里去。
头顶上的水面灯火照射,刘裕心叫好险,自己因心神不属,所以警觉性远逊平时。不过纵然处于最佳状态,要学燕飞般如此未卜先觉的避过船上守卫的侦察,他仍自知办不到。
这可说是以王恭为首的建康世族与桓玄的一场政治交易式的婚姻,由于事关重大,护送的人员均打醒十二分精神,不容有失。全凭燕飞超乎一般高手的灵觉,他们方能乘隙而入,来到此可登船的位置。
如何把王淡真带走是另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如没有燕飞助他,凭他个人的力量,确难办到。
灯光往船尾的方向移过去。
燕飞仍扯着他的手臂,也不知他如何借劲,又从水襄冒出去,还带得他贴着船壁往上游去。下一刻燕飞已打开舱窗,刘裕忙机敏的窜入无人的舱房内。
燕飞钻进来时,舱外的廊道传来几个人轻重不同的足音,吓得刘裕不理从湿透的衣服不住滴下来的水,闪到门旁。到足音过门不入远去了,方松一口气。
燕飞把舱窗关上,移到他旁低声道:“先弄干衣服,我来处理地上水迹。”
刘裕心忖哪来时间弄干身上湿透的衣服时,燕飞的手掌按上他背心,一股灼热无比的真气直输入他体内经脉,水气立即开始从湿衣蒸发,神奇至极。
燕飞亦没有闲着,一边散发衣服的湿气,另一方面则用另一只手,发出灼热的掌风,刮往地上的水迹。
一时间舱房满是水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