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排食肆时,忽生感应,一双如有实质的凌厉眼神,落在他身上,先打量他的体型,最后朝他的丑脸看,才移往别处去。
龙鹰不敢回望,心中叫苦,这双可不是一般高手的目光,而是秘人的眼神,令他有似曾相识的感应。
难道万俟姬纯亦身在于阗,她怎可能猜到他们会再回于阗来?若是如此,他们的所谓瞒神骗鬼般到龟兹去的大计,等同送死。在沙漠里,他们更斗不过秘人。
现在是断流时节,绿色捷道会被风沙掩盖,剩下零星因地下水涌出而成的绿洲,情况只比死亡之海其他地方好上一点,因而商旅绝迹。他们三人纵使易容改装,又坐骆驼,但怎瞒得过秘人?
一边头痛,一边进入敞开大木栅做生意买卖的骆驼场。
纵目瞧去,除百多丈外的几座木构建筑物外,左右是一个个大围栏,每个栏区内均有七、八头骆驼,或站或坐,空间敞阔,毫无挤逼之感,骆驼们均显得很安详。左右方更远处,是大片草地疏林,有骆驼在徜徉徘徊。
一时耳鼓充盈骆驼的呼气嘶鸣之声,鼻孔填满牠们身体和粪溺的独有气味。
想到要骑牠们横过沙漠,与之日夕相处,心中涌起古怪的滋味。
场内另有一组客人,却非是寻常的顾客,主从分明,且从衣服神态看出是两组人,一边是身穿青衣的武装大汉,另一边的人穿的虽是各式于阗民服,但都是挂刀佩剑的好手,似是某一本地帮会的人物。
两组大汉散在各处,形成保护网,随着核心的两个人,沿着栏栅举步,徐徐而行。受簇拥的两人,显是有身份和地位者。
他们一高一矮,高者比龙鹰矮上寸许,年纪介乎四十至四十五之间,方面大耳,相貌堂堂,手脚粗大,一派高手风范,且是惯于发号施令的神气。
另一人年纪稍长,中等身材,脸容清瘦,亦具高手的气度,双目闪闪有神,顾盼生威,不用穿上官服,仍有大官的款儿。
他们的相同点是神态一派气定神闲,径自指点骆驼说话,不像其他人般拏眼来看龙鹰。
龙鹰一边往前走,同时运起魔功。立即把两人的对答收入耳内。
高大的汉子说的竟是吐蕃语,道:“最好的骆驼也不管用,你不肯用沙漠鼠带路,一旦迷路。后果不堪想象。没有人这个时候到北面去的,还是听我劝告,待和阗河复流再动身吧!”
矮的那人叹道:“我不肯用沙漠鼠,因从眼神看出他心术不正,怎能让大王托付的珍宝和百多人的性命,交付在这种人手上?”
高大汉子道:“竟有此原因,庄闻大人精通相人之道,该不会看错。我给大人提醒了,确曾有两单与他有关系的大买卖,财货在途上被那些天杀的薛延陀马贼洗劫一空。唔!待会我使人把沙漠鼠抓起来。不吐实便打断他的狗腿子。”
蓦地龙鹰耳朵填满另一个声音。说的是他不明白的于阗土话。
龙鹰不情愿往截着他的大汉道:“你懂说吐蕃话吗?我是来买骆驼的。”
同时想到高矮两人以这区域最流行的吐蕃语交谈。便像自己和眼前此汉般,互不懂说对方的语言。
骆驼场的汉子道:“原来是买骆驼。我们的场只卖优质骆驼,想买头差一点的也办不到。价钱当然比别的地方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