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庭低声道:“铁刚来哩!”
铁刚是骆驼王的手下,负责骑驼拉拽那负载神秘物品的车子。
铁刚态度友善,有气没处发泄的道:“那些且末人不知奉了甚么鬼命令,人人守口如瓶。问十句答一句。头子又不肯说清楚,只嘱我一路小心,又说三位是可结交的朋友。”
三人一听,始知连他亦不知道运的是甚么东西。
铁刚的吐蕃语畅通流利,比龙鹰说得更好。
风过庭笑道:“铁刚兄的老板告诉我们,目的地并非龟兹,究竟最后是到哪里去呢?”
铁刚想都不想的答道:“你们竟不晓得吗?是到突骑施人的大牙去呵!”
三人同时动容,怎都未想过。神秘货物会被送往碎叶城。
次ri起程前,彩虹又有馊主意,使人拿来一枝大旗,硬要龙鹰拏着走在队前,好让后面的人看清楚。人人均晓得这个贵女想出来的,不切实际,但谁敢因此事反对她?
龙鹰逆来顺受。举着大旗走在前头。起始的一段,还有少许河床盐地可走,接着便是吞掉和阗河的滚滚黄沙,还被高大的沙丘挡路。通行困难,左弯右曲,即使以骆驼的长腿,也走得极为吃力。塔克拉玛干果然名不虚传,连沙子也与别不同,比起上来,库姆塔格的沙子,便坚实多了。
到太阳升上中天,热气腾升,周围变得模模糊糊,活像进入个大火炉里,其苦况更是难以形容。
龙鹰三人本立下“大志”,要以无上定力,钢铁般的意志,清心内守,克服沙漠的热毒。可是当身历其境,口干舌燥,其渴难熬,苦况永无休止的延续时,亦不由英雄气短。不过在队前亦大有好处,至少不用冒着被骆驼踢起的滚滚沙尘前进。
熟悉的沙漠景观,重现八方,火毒的太阳,在没有一丝云彩的高空,无情地直shè下来,幸好亦没有一丝风,虽被晒得头昏脑胀,总好过风沙刮脸。
龙鹰早将大旗扔掉,当然没有人注意到。要在这么一个极目尽是沙窝沙丘、全无生气的鬼域,找寻有水源的绿洲,近乎大海捞针,以龙鹰对魔种的信心,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也动摇起来。其他人更不用说。
在这漫无边际的地域里,他们最可怕的敌人是太阳和沙子。任你如何英雄了得,也要壮志殆尽,唯一的希望是赶快离开。
午后不久,忽然刮起风沙,算不上强劲,但已有得他们好受,沙粒满天飞扬,围着大队飞快旋转,无隙不觑的钻进脖子,灌进喉咙,堵着鼻孔,迷住眼睛,不但看不见太阳,还似被茫茫沙海掩没。
幸而风沙速来速去,到“死亡之海”回复风平浪静,众人方晓得风沙来前的辛苦,是多么难能可贵。
看着沙粒向下飘落,一层层地撒在沙漠上,颇有历劫余生的滋味,也心知肚明这只是沙海大爷牛刀小试之作,可怕百倍的大风沙仍在前路某处恭候他们的大驾。
大沙漠在此刻陷进永恒的沉默里,可是它的威慑力,已令每一个闯入者,深深感受和体会着。
没人有兴趣说半句话,骆驼亦失去鸣叫的心情。在此看不到时间和空间的变化,也绝看不到任何生机,有的只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单调沙景,远离人世,尽管其炎似火,但充满心中的却是y森森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