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楚西面一带,巴、庸等均为弱小民族,只配做楚的附庸。南面洞庭湖外是无穷无尽的荒林,提供了楚国开拓的荒地。
在东面,迄春秋末叶吴国勃兴以前,楚人也无劲敌。所以一向以来,楚国只行侵略别国的份儿,没有被侵略的恐惧。
这种安全是北面诸夏国家所欠缺的。军事上的安全,土壤肥美,人口密度低,楚人比起当时各国,有一种使人仰羡不及的经济安全,成为当时军事和经济巨人,吴师此次溯淮而上,以长期受训的叁万精锐,就是要向这不倒的军事巨人挑战。
桓度卓立在战船前端,长江两岸壮丽景色尽收眼底。此行的胜败,确实难料,虽说楚国令尹囊瓦败坏楚政,可是楚国实力十倍於吴,国家盛强已久,兵员训练精良,加上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在这等国家存亡之际,必能上下一心,誓抗吴师。所以吴国可以取胜的方法,全在战术的较量上,这可说是一场最大的军事投注和赌博。
这次吴王阖闾毅然出师,孤注一掷,桓度知道有大部分原因是基於他对他桓度的信心。他对这次战争虽然有强大的争胜信念,却是完全主观的想法,这便和剑道一样,每一剑击出,都要有强大的信心支持,才可把剑术的极致发挥出来,至於能否取得真正的最後胜利,那是另一个问题。若真正量度敌我双方的形势,吴国几乎必败无疑,最可能的情形,是先小胜,後大败。因为楚国压倒性的军方,比吴国的远征军,更具备了打持久战的条件。
桓度看着船上摆放一排排的木盾,心中微笑,木盾旁一个个的木箱,里面放的便是此次杀敌所倚赖的密武器,以机括发动的强弩了。这两样精心设计的武器,都是这次行动的胜败关键,如能适当地运用,可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一向以来诸国都惯用革盾。
现在正值春季,在野外作战,革盾每被水气侵透变软,易被弓箭穿射,木盾就没有这个毛病。
叁百多艘巨舟在长江破浪推进,登陆的地点,在两个时辰的水程之内。
吴国远征大军在新蔡东南,汝水和淮水交汇处登陆,依照桓度定下的路线,避过守在西面方城楚国大将申息的重兵,向南而下。果如桓度所料,吴师舍舟就陆,不与楚国水师打水战,又舍西就南,不与楚国结集於方城一线的重兵打硬仗,在在都出乎楚人意料之外,深合孙武兵法上所说的“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就战役的开始阶段来说,吴便是“善攻者”,而楚则“不知其所守”了。
吴军叁万锐之师,选取了楚军防守最薄弱的冥、直辕、大隧叁关,以破竹之势,穿过大别山,直下江汉,越过章山,挥师南下,抵达豫章。又如郤桓度的估计,这种深远迂回的行军路线,“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攻敌弱点,使吴兵长驱千馀里,完成春秋末叶这一远程奔袭的壮举。
吴师在豫章暂时驻扎,各主要将领又集中在阖闾的帅帐内,研讨敌我形势,以定行止。
阖闾环顾众将,首先道:“我军现在深入敌人腹地,随时会展开与敌人的主力战。”说完目光转向负责判研敌情的斗辛道:“只不知敌方的部署如何?”斗辛肃容道:“我军自从进入楚人的土地,一路避重就轻,据探子的描述:敌人的调动混乱无章,显示出对我军的行止,无所适从。但囊瓦为了防止我们突然转西攻郢都,在我军目下的地点和郢邵间,布下了强大的防御线,假设我们向郢都推进,将会在叁日後与敌人的重兵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