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检查一遍,然后微笑着对已经麻木的虞幸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融合得真好,超过了目前的其他所有实验品。小少爷,不枉我为了你花费这么多时间。”
偶尔,虞幸还能看到其他打扮古怪的人和伶人一同进出,并且用已经变得灵敏得过分的听力偷听到一些事。
比如,伶人和那些人经常要进入一个什么别的地方,他们对那处地方称呼得最多的是“荒诞”。
荒诞中有很多很多鬼,这是虞幸根据听到的内容猜的。
极少数时候,他还听到了“游戏”两个字。
他后来逐渐猜出,那个在改造他的,与科学背道而驰的黑色团块,好像也是伶人从荒诞里带出来的,一个什么什么祭品,什么什么碎片。
从那时起,他就很想知道伶人从那处叫荒诞的地方得到了什么,如果伶人身上的神秘力量都是从那里来的,他也好想去。
如果他能得到那些力量,就可以不那么被动了不是吗?
就可以不像一个展览品在这里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了不是吗?
甚至异化的思想还在不断提醒他,有了自己的力量,就可以杀光这些人了不是吗?把让伶人浑身被烈焰灼烧,大叫着、痛苦的死去。
但是一直到逃出基地,他也没有找到那个荒诞之地更多的消息,而现在……
虞幸对自己很有自信。
在身体和心智都被改造之后,他不信自己在未来还找不到荒诞的线索,他了解自己,自由之后,不管中途遇到了什么事,他都一定会一直寻找那片荒诞的。
因为离开基地的那一天,伶人不在,他没有和伶人正面交上手。
所以伶人还活着。
为了防止伶人再次对他不利,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掌握主动权,保证自己不被随意摆布。
如果说他现在就在荒诞之中,在荒诞的某个鬼物的领域里——那么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虽然我不能确定,但是这的确是最大的可能,希望我对自己的了解没有出错。”虞幸在窗外的夜色中枕着自己的手。
他睡前借用李婆婆家的浴室洗了个澡,是李婆婆用火烧热的。
虞幸几乎就没见过这么老旧的烧水方法,他出生的家庭很富有,古时为官,民国建立后,在当地经营着一个商会,什么生意都做。
他没经手过生意,但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总之,黑白两道都有他们家的人,他因此一直过着物质条件很优越的生活。
淋浴从小就有。
在实验基地里,要么就是淋浴,要么,他泡在古怪的液体里,根本没有洗澡的机会。
所以第一次用木桶洗热水澡,他还真是有点新鲜,不过这种新鲜在想到当前处境后就淡了。
“假设我是对的,想离开这里,可能有两个途径,第一,将两个村子之间发生的事情调查清楚,还原一个完整链条,就可以解除禁制回到现实。第二,杀死那个水鬼……因为水鬼是我在这里看到的唯一一个确切出现的灵异事物了。”虞幸喃喃自语,把所有的想法整理成了两个任务。
这两个任务对他来说,还是第一个更难一些。
因为想搞清楚整个事件,他就必须顺着那种没有规则的时间流速一直走下去。而第二个任务,杀水鬼就明确得多。
虞幸捏了捏指节,感受了一下现在体内的力量:“不知道我的实力为什么会比记忆里弱这么多,这也是禁制的一种吗?”
力气比刚逃出时小了十之七八不说,五感的灵敏度也下降了很多,体力甚至比正常人更差,就好像整个身体都从内部被诅咒摧毁了一样。
他清楚,自己身体的诅咒在未来也没有消除,因为第一次被神婆碰到的时候,他有一瞬间阴冷上涌的感觉,这感觉他太熟悉了,插着管道每天接收黑团子的雾气输送时,这种感觉会一直持续。
但那个时候身体素质正是最恐怖的阶段,阴冷气息只能给他带来痛苦,真正的伤害不大,不像现在,虞幸觉得这会儿要是激起了那种气息的翻涌,不出半个小时他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