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等虞幸被吵醒,睡眼朦胧地拉开窗帘往外看时,这个男人就会转过头,露出一个清贵与礼貌,却又带着一点点媚意的笑容,身上气质很沉稳,就像那种体弱的长辈,用一种假装是同龄人一般看待虞幸的目光掠过虞幸的窗户。
那段时间,虞幸天天都在伶人吊嗓子的时候清醒过来,他一开始不太高兴,但虞老爷子听了他的告状,只开玩笑说:“那多好啊,治好了你赖床的毛病,省得你天天那么迟才起床了。”
话事人明目张胆的喜爱让伶人在虞家愈发活动自如,虞幸很好奇,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对一个唱戏的那么纵容,就因为喜欢听戏?
每天都能听到一些哼唱,渐渐的,虞幸甚至偶尔也会在画画时无意识的哼两句,等意识到时便十分惊讶。
某一天,虞幸待在自己的画室里,正在调颜料盘,伶人恰好路过,嘴里哼着调子很高的旋律,光听声音,根本无法分辨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个时候,虞幸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趣,放下笔叫住伶人:“请等等,伶人先生。”
伶人转过头,眼角微垂,却在时时刻刻保持微笑的嘴角的衬托下并不显柔弱,反而意外的正,从容而不卑不亢。
他仿佛知道虞幸想说什么,在虞幸开口请求之前,主动说道:“小少爷想和我学唱戏吗?”
虞幸惊异于他的未卜先知,在画板后踌躇了一下,还是点头:“有点兴趣。”
伶人优雅地一笑,作揖道:“此等下九流的行业,怎么可以和小少爷放在一起呢?还是算……”
“什么下九流不下九流,”虞幸却截住了伶人的话茬儿,特别认真地对他说,“你一没偷二没抢,也不杀人放火,好好的职业有什么丢脸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现在已经不合适了,人人平等。”
窗外的树上落了只下人养的黄鹂,悦耳的声音婉转地响起,绿色之中,生机勃勃。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照进来,在虞幸单纯而坚定的目光中铺陈在他身上,画笔的笔杆反着光,短短的黑发衬托了虞幸和伶人如出一辙的中国阴柔风格的长相,整个人显得暖和又耀眼。
灿烂得让人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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