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下,红光万道,远近的平房都反映着夕阳的余晖,有种哀艳凄凉的味道。
我并不是欢喜步行,而是我蓄意地不用车,使对方更不起怀疑之心。
没有车一个人能逃到哪里去?
况且我这“作家”为自己制造了反物质、反文明的形象,不用车亦非常合理。
洛马叔叔常说:“不要放过任何细节,微不[奇書網整理提供]足道的一件事可能会救了你的命。”
转过了街角,古老大屋在望,灰红的屋顶,在花园的林木里露出来,令我想起放琴的阁楼,心中流过一丝难以形容的感觉。
路上静悄悄的,在俱乐部的对面,一个女郎摊开了绘画架,正在画布上涂抹,看上去有点眼熟。
那女郎使我印象深刻处是有一对很长的腿,虽然紧里在有点发旧破烂的牛他裤里,仍使人清楚感到那优美的线条。不堪一握的纤腰使她的臀部出奇地丰隆高耸,秀发短得像个男孩子,予人一各洒脱出尘的味道,尤其她是如此地具有艺术家的丰采。
只是她的背影已引志我的遐思。隐身人,你是否变了?往日你看女子只像看一只狗一只猫,冷淡无情地将她们分类作有危险还是没有危险,是敌人还是无关重要的闲人。
我来到她的身后。
画布里是俱乐部正门的情景,笔触色彩交错下,已隐见轮廓。
女子头也不回地专注在画布内的天地里。
但我已看到她侧面美丽的线条,那比她的画还吸引千倍万倍。出自人手的作品又怎及得上大自然的妙笔?
这是第二次见到她。
第一次是当我监视俱乐部的正门时,看到她坐在俱乐部老板尊尼约曼的座驾驶进里面。
当时我估计她是尊尼约曼的情妇,虽然我不敢肯定是否猜错了,但她更有可能是尊尼约曼请回来为俱乐部作画的画师。我深心中亦希望事实是如此,那才能不辜负她的气质。
我刚要举步经过她身旁,蓦地全身一震,停了下来。
轻巧的琴声在耳里跳跃着。
今次我已有心里准备,尽管手足变得冰冷,但外表却是若无其事。
她恰于这时别转头来,深蓝的眼睛在我脸上扫了两回,又转头回去,眼中隐含责备的神色,像是怪我骚扰使她忘情的工作。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随着琴音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小时总喜欢到住处附近的一个山林去,那里有道蜿蜒而流的小溪,水声淙淙,是这世界上除母亲的声音外我觉得最动听的声音。
我再也听不到琴音。
只有流水的清音,来自那已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溪流。
清泉石上过。
我记忆了怪异的三脚琴,忘记了自己是怎样一个人物,来这里是干什么。
我的眼随着她的画笔在布上纵横自如地挥动,看到的仿佛是那道被抛弃遗忘了的溪流。
天色逐渐暗黑。
画笔挥抹得更快了,大片大片暗红被涂在属于天的地方。
她在与时间竞争,捕捉日落前的刹那。我们两人便是这样一动一静地站着。
夕阳落到不能见的地方红霞由灰暗的云逐渐替代。
画册内的景象有种凄艳的美态。
不知何时琴音消去,但小溪流水的淙淙声,依然缠绕不去。心中一片祥和。
我似乎能透视画像外的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