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陆的一个管队,姓周。”卢岩答道,旋即又补充一句。“是指挥使大人的第三房小妾的二叔。”
很好,知道查到这个人的来历,可见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只会打打杀杀,反应也是很快的,师爷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盐巡司是个好地方啊,尤其是如果卢阎王能被调离的境况下,眼瞧你一个匪贼般出身的莽汉守着这么个肥肉,又立了军功,眼红的人只怕更多了。
无根基无人脉,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得到这么多!
随着卢岩的声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引人注目,师爷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收拾屋子的盐丁们已经退下了,卢岩又重新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师爷站在一旁,面色有些黯然,院内一片沉默,只隐隐传来外边不知道那个喝醉的大汉唱这不成调子的歌。
下过一场雨,宋三娘子买的田地很快就种上麦豆了,因为荒废已久,听从那些老农的建议,第一年不急着种粮食,而是多种了豆子养地。
周良玉用杀鞑子的赏银与那胡老爹开了个像样子的锡器铺子,生意越做越顺手,除了供应药行装药茶的锡壶,还着重日常生活用具,甚至和宋三娘子说想要去南边看看有什么新鲜的样子。
宋三娘子当然拒绝了。
“娘不求你赚多少钱,只求你平平安安,延续咱们周家血脉才是重要的。”宋三娘子说道,看着比年前多了几分成熟的儿子,欣慰又感叹,“家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过好的,咱们稳稳当当,一步一步的慢慢来,还有儿子孙子,咱们周家是在你太爷爷贩牲口挣下的家业,到了你爷爷手里才坐实了家业…”
听着宋三娘子给儿子讲家史,刘梅宝在一旁含笑听着,接着低头去做手里的女红。
“昨日张大婶来说了门亲事,是东城人家,今年十五岁…”宋三娘子说道。
周良玉便站起来,打断了她。
“如今看咱们日子好过了,都来说亲,这些嫌贫爱富的,不要也罢。”他微微鼓着腮说道。
宋三娘子便是一笑,拉他坐下来。
“这有什么不对的?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过好日子?嫌贫爱富又有什么错?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她摇头说道。
周良玉只是绷着嘴不说话。
宋三娘子端详他一刻。
“狗儿,你是不是真的有自己看上的人了?”她忽的问道。
周良玉的脸腾地红了。
“哪有?娘,你说什么呢。”他忙说道,一面再次站起来。
宋三娘子端详他神情。
“你在外边行走,年纪轻,可别受了人家蛊惑,做了什么荒唐事。”她缓缓说道。
“娘,我知道,我不会的,你别乱猜。”周良玉面色红红,忍不住看了眼在院子树下坐着的刘梅宝。
初夏的日光透过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日子渐渐好起来,虽然不奢侈的穿金戴银,但也不穿那葛布补丁衣裳了,朝廷赏赐的贵重紵丝布匹被宋三娘子留下准备等儿子结婚时再用,另外买了布料,给三人做了夏衣。
此时刘梅宝穿着的便是一件翠绿丝绸做的衣裙,依旧简答的挽个发鬓,插着一根最普通最便宜的银簪子,除此之外别无饰物。
因为生活稳定,过了年刘梅宝也长了许多,面色红润光洁,低着头认真的缝制什么,似乎是察觉目光,抬眼冲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