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长荣哈哈笑,大步一迈,抬手要勾住一旁的谢燕来,但那小子鱼一般身子一滑避开了,他手落空些许尴尬。
“这——谢校尉更先一步。”他只能指着谢燕来介绍,“是他们奋勇绞杀了西凉贼。”
梁蔷便垂目对谢燕来一礼:“多谢谢校尉解我等危难,否则我们必将全军覆没。”
谢燕来挑眉一笑:“梁军侯客气了,算你们运气好吧。”
臭小子!钟长荣瞪了他一眼。
梁蔷丝毫不觉得尴尬,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告辞,要回去复命。
钟长荣目送这小将上马,小将似乎有些踌躇,马蹄原地踏动。
“钟将军。”他似乎要说什么。
钟长荣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梁蔷却最终抬手一礼,收回视线催马疾驰而去。
“这个梁氏子真是不错。”钟长荣感叹,尤其一转头看到旁边抱臂膀黑鹰独立般的谢燕来。
谢氏子弟士族大家,名头响亮,谢燕来桀骜不驯,就连同生共死过的兵士们都不敢靠近他。
梁蔷也是士族子弟出身,除了勇武善战,为人彬彬有礼,他身边永远都是兵士环绕簇拥。
“你这张嘴。”钟长荣恨道,“同袍协同作战,你说点好听话让人高兴一下会死吗?”
什么叫算人家运气好!
谢燕来似笑非笑:“我说好听话,他也不会高兴,更不会喜欢我,我何必浪费口舌。”
这倒也是,是谢氏让梁氏获罪的,这两家是仇人,钟长荣哼了声。
“至于兵士们喜不喜欢我——”谢燕来回头看了眼。
在他身后聚集的兵士立刻站直身子,还有些畏惧的避开一步。
谢燕来收回视线。
“他们又不是来跟我交朋友的,跟着我,能杀敌能得功劳,能死战中活下来,就足够了。”
说罢打了一个呼哨。
“点兵,整队出发。”
伴着他一声喝令,那些避开的兵士立刻纷纷拿起兵器,各自翻身上马,没有丝毫的迟疑,而不属于谢燕来部众的兵士也都难掩激动,催促着点兵点到他们。
这小子话说得不漂亮,打仗打得的确挺漂亮,在军中像带刺的花儿,招惹蜜蜂嗡嗡扑。
是个好苗子,怪不得小姐要让他在这里打磨,钟长荣一把抓谢燕来:“你不能离营地太远,再往前深入敌境太危险。”触手粘稠,谢燕来胳膊上渗出的血已经染透了衣袍,钟长荣没有松开手,用力将他胳膊抓住扯回来,“立刻马上去裹伤。”
受了伤,谢燕来还是灵活挣开了他,道:“我军中有医士,会裹伤的,你还是快回去坐镇,头脑清楚点,不要被那些大将军们糊弄。”
自从楚岺不在了,大将军的确渐渐不受控,钟长荣想自己现在还能坐稳这个位置,一是靠着楚岺余威,尤其是阵前战死,兵士奉为战神,再者就是楚昭。
楚昭是皇后,而且也不仅仅因为是皇后,是因为这个皇后亲自与边军中征战杀敌。
将士们认她,信服她,由此也认他钟长荣。
一直以为将军不在了,小姐需要他照看,没想到小姐反而照看了他。
想到小姐,钟长荣又忧心忡忡。
小姐现在太危险了,生死一线,真的不调派些兵马过去?
“你要是派兵马过去。”谢燕来冷冷说,“她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