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虞候急道:“少将军这是在干什么?万一――”
萧朔回身,自都虞候手中接过云少将军乱糟糟团成一团的披风,仔细理顺了,叠齐整搭在臂间。
新营校冲到近前,云琅松开一侧马镫,身形滑在马侧,稳稳当当避开了那一刀。
两马交错,都在疾驰,对面那一匹的背上却忽然空荡荡没了人。
营校愣了下,不及反应,云琅扶住马鞍手腕翻转,在地上一点,身形已轻巧掠回马上,手里握了个黑漆漆的乌铁物事。
都虞候一眼认出来:“刀鞘?!”
营校心底慌了慌,向腰侧看过去,原本挂在那里的刀鞘竟不知何时没了影子。
仗兵器之利,已然胜之不武。云琅方才能在他腰间顺走刀鞘,营校身在马上,却连对方半个影子都没能察觉。
若云琅趁那时出手击杀,他早该跌下马死透。
云琅勒马,笑吟吟看他。
营校滚鞍下马,将腰刀举过头顶:“是末将输了。”
“你很好。”云琅道,“叫什么名字?”
营校低声:“韩从文。”
云琅点了下头,将刀鞘抛回去:“发兵启程后,去先锋官帐内领职就任。”
判定阵亡即可夺刀,营校看他策马入阵,急追了几步:“云将军!刀――”
云琅直入阵中,轻骑兵见营校落马,未战先带了怯,前排的仓促举枪还击,却已来不及。
云琅避开枪尖来势,抬手攥住枪身,顺势向身后一扯,左手撑着马背旋身,将他踢离了鞍鞯。
长|枪舀起一捧银光,点点寒星落处,刺戳点扫,再不留手。
轻骑兵围拢御敌,叫铁枪森森寒气自喉间扫过,只觉竟像是已生生丢了条命,一时人人自危,彻底溃散了战意。
连胜横了横心,豁出去耍赖到极点,策马上前,亲自将云琅拦住:“少将军――”
云琅眉睫间沁着薄汗,目光明朗,朝他一笑。
连胜心知不好,不及防备,云琅已松了马缰脚蹬,踏鞍腾身,径直掠过了他,直奔点将台上那一面大旗。
守旗的卫兵年纪不大,看着不过十七八岁,自知难敌,闭紧眼睛牢牢抱住了旗杆。
云琅落在他身前,随手抛了枪,一步步走过去。
少年卫兵身上瑟瑟发抖,却仍死命抱着旗杆,半步不退。
云琅笑了笑:“你要同这面旗一起死?”
他身上不带杀气,锋锐的战意却实在太过鲜明,少年卫兵一时几乎忘了只是演武,颤着站直:“连,连将军说,人在旗在,人亡旗亡……”
云琅点点头,抽出他身侧腰刀,在手里掂了掂,径直朝那少年卫兵劈下去。
少年卫兵脸色苍白,紧紧闭上眼睛。
刀携风雷之势,堪堪停在他头顶。
少年卫兵滞立良久,仍没能等到灭顶杀意,胸口微微起伏,睁开眼睛。
“我的兵,不必守一面旗。”
云琅将刀递回去:“我夺的也不是旗。”
少年卫兵听得似懂非懂,跪下来双手接过腰刀,怔怔看着他。
云琅走到点将台前,向下看了看。
点将台是禁军大营最高的地方,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陈桥大营,再向远看,能看见汴水流远和巍峨宫城。
当初端王叔执掌禁军,要在这里带人立军誓、定军规。
云琅当初太淘,不小心弄坏了战旗,端王叔气得火冒三丈,绕着军营追着揍他。萧朔却出来拦了父亲,说旗不如人,是人打仗不是旗打仗,不该本末倒置。
端王叔火冒五丈,当即将云琅忘在一边,揍了一顿突然出现的萧小王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