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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腔懊恼与气急败坏的怒火下,他们竟都不约而同忽略了件事。
襄阳府来的私兵,本该赴飞狐口待命,合围敲开关隘,成尖刀一路直插京城腹心。
可数日前,私兵入了崤山以后,竟一条消息也再没送来过。
“会不会……他们早就去了,事先在崤山设了埋伏?”
探子颤巍巍道:“我们的人不熟地理,难保不会中了圈套。那两人素来古怪,只怕――”
“荒唐!”连斟寒声道,“此事机密,他如何知道的?掐指一算?你真当那云琅是神仙?!”
探子一句“怕真沾了些神鬼莫测之力”噎在喉咙里,欲哭无泪,重重磕头。
“大抵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连斟不再同他废话,转向襄王,躬身道:“属下派人去查,定然弄清是怎么回事……”
襄王忽然开口道:“不必。”
连斟一愣。
“只是耽搁,迟早会来。”
襄王道:“若已被人歼灭,查也无用。”
连斟顿了下,竟半句也回不出,隔了一刻才垂首道:“是。”
襄王眼底冷了冷,泛起沉沉杀机。
……云琅。
当初便该不计代价、痛下杀手,绝了这个要命的后患。
“庞家人怎么回事。”
襄王漠然道:“庞辖接了两位假贵客,真的在何处?也落进埋伏,死在路上了?”
“庞家虽然答应合作,却仍在提防我们。”
连斟有些畏惧,低声道:“只知道来的是庞谢与庞家另一个旁支子弟,出了河北西路,他们便甩脱了我们的眼线……”
“虾兵蟹将,庞家好气魄。”
襄王冷嘲:“去找,三日内活要见人。”
连斟不敢多说,低头应是。
“假的真不了……便让那云琅再逍遥三日。”
襄王眼底透出寒色:“庞辖如今不会听我们的话。等庞谢来了,立即叫他去庞辖面前验明正身,关闭云州城门。”
连斟领命:“是。”
“叫你们在朔方军中散布消息,戳穿云琅身份,再说他在京中是如何享乐的。”
襄王转向地上的探子:“做得如何了?”
探子喉咙一滞,僵了僵,埋头道:“散布下去了……”
襄王摆弄着手中玉印,眼底阴冷。
朔方军这些年过得寒酸困苦,憋屈至极。若听了云琅在京城舒坦享乐,自然生出逆反心思,人心若散,兵迟早带不成。
先乱朔方军心,再关云州城门。
纵然今日一时屈居下风,自会有可乘之机,让那些铁浮屠顶着先杀出去,与朔方军狠狠拼个两败俱伤。
驱虎吞狼固然凶险,但鹬蚌相争,只要拿准机会,便仍能从中得利。哪怕没了襄阳府的私兵,还有藏在应城里的兵马可用,待来日敲破飞狐口,长驱直下,江山仍是他的。
襄王敛去念头:“如何说的?”
“我们四处说,云琅在京里过得极好,鼎铛玉石、象箸玉杯,日日锦衣肉食,什么也不用做。”
探子低声:“还说他穿的披风都是兔裘的,奢侈至极,只用兔子头顶到颈后最洁净柔软的那一片细绒,集绒成裘……”
“不错。”襄王淡声道,“那些人听了,是何反应?”
探子不敢说话,一头磕在地上。
“叫你说就说!”连斟沉声,“支支吾吾做什么?”
探子无法,咬了咬牙,只得如实道:“那些人听了,没说话,三三两两散去……”
“只一夜。”
探子跪在地上,绝望闭了闭眼:“这敕勒川下所有的兔子,便都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