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脸。

其实他也觉得眼睛有点烫。

上一世徐因退役时候是不是也做了这样动作，他无从知晓。其他人退役时基本也就说几句煽情话，在微博再写几篇小作文，沈雁鸣见得太多了。退役人每年多了去了，有认识人退役，他也顶多觉得可惜，再多感慨也没了。

毕竟选手退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事，电子竞技圈更新换代快，每个赛季遇到对手里都有很多新面孔，人来来去去都是常态。

可是今天他看到这样场景，却是切切实实地受到了不小冲击。

徐因应当是很爱这个赛场，七年，在履历上也只是简简单单几行字。

可是七年又真能用几行字就概括得了吗？

这七年来他一定也面对了无数质疑和压力，也许有过很多个流泪失眠夜晚，可能也想过算了。

毕竟这个圈子真很现实，没有天赋光靠努力，很难攀上最高顶峰去，最多也就在半山腰甚至山脚看看风景。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他自己应该也知晓他或许永远都碰不到梦想荣光，却不肯停止奔跑，只为了离那道光芒近一些、再近一些。

在不得不离开时候，还是没能放下，于是用一个吻来做告别仪式。

沈雁鸣已经无心去听场上解说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了。

他感到有些茫然。

他想，有人还愿意继续打比赛，却不会再有机会了。

然而他其实……他其实还有很多机会，他还有大好年华，甚至相比起来，他还有许多人羡慕不来天赋，还有上一世几年积累。

以前看过些故事，别人要是有再来一次机会，那都是要利用先知优势大显身手逆袭而上，不仅要弥补遗憾还要大杀四方。

他偏偏不是这样人，他就是一只鸵鸟。

如果他是故事主角，想必只会被人痛骂没用。

可是他也偷偷问过自己，真甘心吗？

如果甘心话，会一直说着要放下，要学习，却整天把心都挂在游戏上吗？他根本就不想学，口口声声说想要学习想当个高三生，更像是在洗脑自己。

如果甘心话，他又会千里迢迢跑过来为了看一场比赛吗？会在得知航班延误时升起一些自己都不敢直说窃喜吗？

他想再在这里待会儿，被抽上去打娱乐水友赛时候，他其实感觉到了无比怀念。

贺长空想拉他进队时候，他心动过无数次。打不了首发当替补也无所谓，他很想看看强队是什么样子，和这些顶端选手做队友又会是什么感觉？

他不甘心啊。

但他好像给自己织了一张网，把自己困住，每次涌起一些试探着想要前行念头，那张网又会收紧一些。那张网上缝着许多理由，他害怕再失望，也害怕再受伤……说起来似乎矫情，可他就是为此而止步了。

今天看到徐因退场后，包裹他这张网，似乎稍稍被扯开了一点。

不想打理由有很多，但他如果有一天说还想继续，却只有一个听起来就很土理由。

是他说起来都觉得脸热词，也是他不再敢拿出来说词。

是梦想。

可是抛弃过一次梦想人，真有资格再重新回到原来轨道上吗？

比起徐因这样从头坚持到尾人来说，他实在是太差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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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体育馆里出来时候，雨势已经小了许多，天也完全黑透了。沈雁鸣找了个地方站着，他脑子里还是乱糟糟，一直在回放徐因亲吻键盘一幕。

想不出个结果来，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看，打算先把这段插曲放到一边去。

半小时前贺长空给他发了信息，问他比赛看完了没有。

看到贺长空信息，沈雁鸣就联想到了火锅，想到了火锅，他烦恼就暂时蒸发掉了。

没有什么比吃东西更重要！

沈雁鸣回了信息。

[沈bird]：刚看完=。=你们呢？

过了一会儿收到了几条语音，点开来发现声音却是孟衍：“你空哥在开车，我帮他回你，我们刚估计你看得也差不多了就提前出来了，这会儿快到了，你直接到二号门这边找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