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太自私太自私。
齐霜一直、一直都是一个太自私的人。
直到院子里面的灯都熄灭了,外面的那辆牛鼻子黑色汽车才缓缓驶离,傅锦时的神色在黑暗当中看不清,只是黑暗当中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傅锦时二十多岁的时候在花店看到了拄着盲杖前来买一朵茉莉花的齐霜,他跟着白瓷一般的小姑娘走了好一会儿,直到拐角处被齐霜质问了,才笑着伸手摘下她额头上落下的树叶,他笑,她也笑了。从此三五年一晃而过,当年的花店早就倒闭了,相遇的巷子口也长满了青苔,他如今而立之年,他的小姑娘还是如同当初一样,只是那样的笑容,他许久不曾看到了。
傅锦时的人生完美无瑕,仿佛从出生到如今,都像是用尺子规划整齐的人生,但是傅锦时在遇见齐霜之前都只是作为傅家的继承人而存在,在遇见了齐霜之后,他短暂地做了一段时间的傅锦时自己。
汽车在天光之时,慢慢地驶向了警局。
刚刚开门的档案室门口,一双赶紧的黑色皮鞋停在了那里,拿到了档案正在拼命翻找,以至于彻夜未眠的傅锦时抬起头,趴在他身边睡着了的姜小鱼揉了揉眼睛。
鞋子的主人神色淡淡的,声音一如他平常处理事情一样的平稳,“我是来自首的。”
……
……
上海大剧场门口,早餐贩子的叫卖声响了起来,白烟弥漫的码头口,清晨的空气还有些寒凉,报童跑来跑去,挥舞着报纸叫卖。
剧场门口齐霜已经等了很久了,她特意换了一身从来没有穿过的洋装,涂上了胭脂,在门口安静地等着傅锦时,手里面的电影票已经被攥得皱皱的了。
齐霜今天很漂亮,和以往都不一样的漂亮,但是她等的人,终究还是在电影开场了都没有来。保姆在边上着急,齐霜却不急,让保姆去买两份早餐来,免得傅锦时来的时候空着肚子,保姆应了一声,去了。
一个扎着冲天揪的小报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齐霜面前停了下来,从身后拿出来了一把用报纸裹着的栀子花,气喘吁吁道,“是一个哥哥让我给你的,他说里面有一封信,让你看了信再走……”
齐霜一愣,接过那捧花,小报童一溜烟就跑了,她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船票,从沪市到英国的船票,时间是今天早上九点,就在沪市大剧场门口的码头上船……
里面还有一张小卡片,还有一把钥匙,小卡片上面傅锦时的字迹一如以往的俊秀:
卿卿吾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