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后面的剧情他不问也能猜个十之,看露珠的种种表现也知道她与南凌冽互相生了情。
不过这也很正常,孤男寡女,这两个月又朝夕相对,再加上还有亲密接触。
露珠虽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胜在清莹秀澈,即便在这清风馆里当歌姬,也能保持心性的纯白善良。
江湖与朝局一样,皆是明刀暗箭,防不胜防。
南凌冽一路从灭门孤儿变成血林阁阁主,这一路不知见过多少尔虞我诈。
偏偏露珠跟他完全个性相反,即便身世悲惨,却依旧如璞玉浑金,单纯干净,甚至耿直的有点傻。
慕珏想到这里便垂眸笑了笑,看来这男三还不算瞎,半路回头也算迷途知返。
露珠交待完两人看对眼的过程,就红着脸低下头抠手。
慕珏刚准备说话,余光却突然瞥见南凌冽动了一下,立刻计上心头。
他支着下巴看着露珠,有些可惜道:“露珠啊,你知道那天我为何把他打一顿还捆起来送到你这吗?”
露珠唰的抬起头,眼中全是焦虑紧张。
“因为他欠我钱不还啊,你别看他长的人模狗样的,其实穷的很呢。”
贺廷晟在一旁听着自家小侯爷睁眼说瞎话,眼含宠溺的摇了摇头。
露珠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道:“他,他欠您多少?”
慕珏‘啧’了一声,“那可太多太多了。”紧接着他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所以你别跟他在一起了,要不然连饭都吃不上。”
“我,我我吃的很少的。”露珠眼睛湿漉漉的,“我还可以跟夏竹姐姐学跳舞,舞姬赏钱多,我都攒着还给您。”
她说的很诚恳也很小心,连当舞姬的事都想好了,却丝毫没考虑两人分开的事情。
此时已经恢复意识却动不了的南凌冽,先是被慕珏的话气的气血翻涌,但很快心里就又软又甜,杀气尽消。
“真是个傻姑娘。”慕珏伸手想在她额上点一点,可还没等碰到,手指就被面无表情的贺廷晟箍住拉了回来。
前面的事情已经了解了,那今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让南凌冽受了这么重的伤?
慕珏刚准备开口,出去买药的双瑞便赶了回来。
他检查了一遍,然后拿出一锭银子递向元宝,“让龟公出去买一个干净的药锅回来,你亲自去厨房熬药,三碗水熬成一碗。”
“小的这就去。”元宝接过银子和药包,马上跑了出去。
结果还没等慕珏坐下,元宝又跑了回来。
“怎么回来……”
“给本大爷把这清风馆给砸了!”还没等他说完,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便从楼下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打砸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鸨娘的求饶和惊呼声。
贺廷晟站起身,看着慕珏道:“我去看看。”
“嗯,小心点。”
听声音也知道是一群废物点心,慕珏并不担心。
贺廷晟出去后,声音很快就停了下来,但认出声音的露珠却吓得抖个不停。
“你怎么了?”慕珏注意到了她的不对。
露珠哭着道:“今日便是楼下这人强拉着我让我陪他,我不愿他就来强的,凌冽听到我的声音,跑出来打了一架,然后就,就吐了血。”
原来是英雄救美啊,难怪。
她刚说完,南凌冽竟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一片惨白。
露珠马上扑到了床前,问他哪里痛。
慕珏看着南凌冽拳头握的死紧的样子,嫌弃道:“行了你就躺着吧,那伙人我帮你教训。”
说完他就狡黠的笑了起来,“不过,你这可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南凌冽抬眸,尽管眼神冰冷,但还是点了下头。
慕珏神情愉悦的摸着下巴,然后慢条斯理道:“那就把这人腿打折?还是手打断?又或是……”
“贺廷晟!你爹不过一个三品王爷,你算什么东西敢管大爷我的闲事!”
慕珏眼眸瞬间眯起,唇角微勾,“又或是打死好了。”
眨眼间的功夫,慕珏便从二楼直接跃下,站在了贺廷晟身边。
“我看看是谁家的狗在叫?”
地上躺了十七八个护院模样的人,或者捂着胳膊或是捂着肚子,正在打滚哀嚎。
“右相之子李俊成。”贺廷晟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一个塌鼻子小眼的黄脸男子背着手站在那里,明明怕的要死,但依旧梗着脖子。
“啊原来是丞相家的公子,失敬失敬。”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语气中半分恭敬的意思都没有。
“哼,算你承恩侯府识相!”对方显然认出了他。
慕珏轻笑一声,“李公子今日好雅兴,不去那风月阁里左拥右抱,倒是大白天跑来这清风馆吃素?”
“关你屁事,凭你也配问我?”
贺廷晟上前一步,却被慕珏拉住了手腕。
“楼上那位是我朋友,今日是我等唐突,”他笑着从袖中拿出三张银票,“这三万两银子,算是给李公子赔罪了。”
李俊成一听三万两顿时眼前一亮,但很快又仰起头道:“你以为这点钱就能把我打发了?”
“自然不是,”慕珏笑了笑,“只要李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缺了银子便知会一声,我派人给您送去。”
【你可别笑了,我看着好渗人。】系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慕珏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却愈发绚烂。
打废一个李俊成,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贺廷晟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他们一个是宸王世子,外祖还是当朝太傅,一个是承恩侯嫡子,他们不能光顾自己揍得爽,反而给家里惹麻烦。
总之不用明着来,慕珏也有千百种法子收拾他。
李俊成被这一通恭维哄的心花怒放,从慕珏手里抽过银票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李公子慢走,”慕珏挥了挥手,然后笑的意味深长的吐出两个字:“不送。”
李俊成走了后,他先让元宝去熬药,然后又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鸨娘。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清楚。”
鸨娘这么多年做着迎来送往的生意,自然会察言观色,闻言便低下头去,连道明白。
回到房间后,慕珏翘着腿看向南凌冽,“说吧,要怎么联系你手底下的人。”
南凌冽先是看了一眼露珠,然后道:“不必。”
慕珏挑了挑眉,“那成,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又想起一事,“对了,那天可是你先动手的,所以你也不能怪我打伤你。”
“你闭嘴!”南凌冽厉声斥道,眼中带着一些恼羞成怒。
‘锃’的一声,贺廷晟的佩刀被他顶出鞘中,浑身散发着冰冷之气。
慕珏突然被自家男人帅了一脸,直接笑了起来。
他靠过去贴在贺廷晟耳边小声道:“男人嘛,在心上人面前总是要面子的。”
贺廷晟转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等南凌冽喝完药后,慕珏又叮嘱了露珠一番,然后就打道回府了。
进府的时候,跟看门小厮打了声招呼,让他以后不用拦着露珠。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夫子又训你了?”叶氏边说话,边扫了扫他们大氅上的雪花。
慕珏干笑着打了个马虎眼,刚好婢女端来热茶,也就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了。
吃过晚饭,慕珏做了些治疗内伤的药丸,让元宝送去了清风馆。
贺廷晟见状便冷着脸坐在一旁,不说话。
慕珏洗完手后,过去戳了戳他的腰,“看来等过年吃饺子,我蘸着你吃就够了。”
贺廷晟转过头,看着他眯了眯眼睛。
慕珏心头忽然浮出一抹不祥的预感,刚想认怂,贺廷晟却一把扯下了床幔。
“诶你等等!你听我解释!我……”
过了腊月二十五,转眼就到了年三十。
以前贺廷晟对这些事情并不喜欢,因为他总是一个人,怕过节,更怕热闹。
如果这时他还在宸王府,贺宁泰就会带着侧妃和他那两个宝贝庶子,敷衍的跟他吃顿饭。
吃完饭后他会站在齐怡锦的院前,远远的行个礼。
而在承恩侯府就不一样了,两人一大早起床就穿上了叶氏亲手为他们缝制的新衣,洗漱后一起去祭拜祖先。
贺廷晟不是慕家人,但慕珏却把他一起拉进了祠堂。
慕弘和叶氏把贺廷晟当半个儿子,自然也不会反对。
拜完祖先牌位后,贺廷晟和慕珏再去正厅给夫妇二人磕头敬茶。
行过礼,慕弘和叶氏笑眯眯的拉着他们的手说了一些祝福的吉祥话,再给每人两封厚厚的压胜钱。
从早饭开始就格外丰盛,四个人围坐一桌,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一顿饭吃到将近晌午,各自回房了休息一会,下午叶氏亲自去厨房张罗晚上的年夜饭,而他们三人坐在花厅玩斗地主。
“爹啊,今天过年您就别耍赖了吧。”慕珏按住了慕弘要把牌抽回去的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耍赖了吗?”慕弘语气中带着诧异,然后转头看向了贺廷晟,“廷晟,我这算耍赖吗?”
贺廷晟眼中带着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
慕珏简直哭笑不得,“行,你俩才是亲父子,我是捡的。”
尽管如此,十几把牌过后,慕弘还是被慕珏弹成了额头饱满的‘寿星公’。
“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子!”慕弘捂着额头,怒指他道。
慕珏懒洋洋的道:“爹,我都没使劲,您就别装疼了。”
慕弘气的蹦了起来,“你这还叫没使劲,使劲了还要如何?要把你爹我的脑袋弹碎吗?”
慕珏在脑中跟系统吐槽道:‘用全力再加上内功,说不定真能弹碎。’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我脑子里刚才出现了一颗西瓜爆开的场景……】
慕珏抿住唇瓣,生怕自己忍不住喷笑出声。
他可能跟系统失散多年的兄弟,因为刚才他脑子里也不由自主的出现了这个画面。
慕弘牌臭还爱叫地主,又输了一把后,还不等两人动手他便直接跑去厨房跟叶氏告状去了。
贺廷晟看着慕弘逃跑的背影,第一次笑出了声。
慕珏像看什么稀罕物一样,眨了眨眼睛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见你这样笑。”
贺廷晟就这样带着笑意,抬手将他拥进了怀里,过了好一会开口道:“谢谢,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慕珏眼中也盈满了笑意,用脸蹭了蹭他的肩膀打趣道:“老夫老夫了,还客气什么。”
贺廷晟听到这句话,顿时将他拥的更紧了。
晚上天刚刚擦黑,一家人就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吃完后,慕弘带着慕珏和贺廷晟出去点炮竹。
然后四个人就一直守岁守到子时,亥时的时候慕珏就困得不行了,半个身子都靠在贺廷晟身上。
于是回房的时候,贺廷晟就把他背到了背上。
天空中下着密密匝匝的雪花,贺廷晟知道自家的小狐狸爱看雪,所以刻意走的很慢。
慕珏把头靠在他的脖颈处,半阖着双眸道:“霜雪落满头,算不算白首?”
贺廷晟垂眸笑了笑,过了会才道:“不算。”
慕珏有些惊讶的睁开眼睛,“为何?”
“因为你我一定会真白首。”
慕珏笑了一声,在他脖子上用力亲了亲,“嗯,我们一定能白头到老。”
年初一的早上,贺廷晟去了太傅府,慕弘和叶氏带着慕珏回了叶府。
晚上慕珏躺在床上,忽的又坐了起来,“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贺廷晟也坐了起来,眼带不解的看着他,“谁?”
慕珏眼中划过一抹狡黠,直接抓住他的手腕道:“走,我们去找点乐子。”
大年初二一大早,右相府上就炸开了锅。
李俊成身为嫡子,竟然出现在了他爹最宠爱的小妾床上。
而且一天之内,这事情就在京城上下传了个遍。
本来过年大家都闲在家里,这下茶余饭后的话题就都是右相家的事了。
没想到这事还没完,被右相打了一顿李俊成年初四又光着身子被绑在了西城的鼓楼上,冻的半条命都没了。
这下别说来侯府拿银子,李俊成估计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年初八一开朝,皇帝当即便宣布了一件大事,顿时引得朝野之间议论纷纷。
不过朝堂上的事,慕弘一向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故而回家也没跟其他三人提及。
慕珏知道这件事时,还是过完年十五去了书院才从顾盛远嘴里听到的。
“谁,你说谁要来?”他声音都高了两个度。
顾盛远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吗?天澜国的摄政王萧翎要来我们庆国了。”
慕珏听完这句话,是人也不困了,腰也不酸了,连气都快不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