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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友 睡芒 3704 字 7个月前

“昨天?什么,”他想起来了,“哦……我忘了涂,我身上又没有疤,为什么要抹这个。”

“你的腿。”

“摔的那个?那个都快好了,结痂掉了就好了。”

“你们女孩子,不都怕留疤痕丑吗?”

“谁跟你说我是女孩子了?”

程誉看着他的眼睛。

是典型的小孩子的眼睛,清澈而毫无杂质。

“不信我们脱裤子比比谁大……”这句话说得小声,又是当地方言,程誉没听清楚。

“是不像。”他说。

“等会儿走的时候,萤火虫你带回去。”

“你不要啦?”

“这些都是虫子,晚上睡觉在脑袋上飞来飞去我烦。”

“哦,好,那我带回家吧。”

“你先起来。”程誉撑着坐起来,长睫毛一垂,在眼下投出蒲扇似的阴影,泪痣就藏在影子里。

程誉低头看着他,“跟我过来,把药抹了。”

“我不要!”

“给你一包干脆面。”

“……好。”

萤火虫最好不要见光,于是程誉也没有开灯,把薛宥卡带到自己的房间,给他拿了干脆面,又拆了一盒祛疤药,拧开盖子给他:“抹上。”

“我在吃东西。”他晃了晃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手。

程誉犹豫了下,给他抽了张湿纸巾。

“哎。”薛宥卡像大人那样愁眉苦脸地叹口气,擦擦手,卷起裤腿。

程誉稍微避开了目光:“还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这个哥哥太会照顾人了,脾气虽然时好时坏,但是薛宥卡还是很喜欢他的。

点了药膏抹在结痂脱落后发红的皮肤上,他心底忍不住想,做女孩真好啊!有人请他吃零食,还给他捉萤火虫,受伤了关心他……他感叹:“我在想,当哥哥的女朋友肯定很幸福。”

“你痴心妄想。”

薛宥卡:“?”

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发现程誉整个人都背过身去了,看不见表情。

手环检测到程誉的心率异常,发出提示音。

薛宥卡以为是手表,没有在意,继续埋头抹药,另一只手偷吃干脆面。

程誉听见他沉默,越发地心慌意乱,连指尖都烦躁得快要烧起来了,眉毛紧拧:“算了,我考虑一下!”

他解释:“我…我肚子饿了,就走了。”

姑母在旁边道:“那你怎么不给姑母打个电话啊,姑母来接你呀,刚割了小弟弟……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乱跑!”

“小弟弟”这个词从大人嘴里吐出,让年幼的薛宥卡更害臊了。

“对不起姑母,我打了麻药、麻药…太麻了,我给忘了,下次我就记得了。”他知道姑母打麻将的时候耐性很差,况且薛宥卡从医院跑掉的时候,是落荒而逃的。

“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妈妈看看。”何小由皱着眉拉着他转了圈,作势要撩他裙子。

“没!没有,”他挣扎着喊,“妈,我回房间了!”

薛宥卡跑不了,一瘸一拐像螃蟹一样迈进房间,关门的时候听见两个大人在说话。

姑母:“米米这小孩太懂事了,你别凶他,你看,连饭都煮上了,是等着你回来吃饭的吧。”

何小由满额头的汗珠,叹口气:“他有时候懂事,有时候是真不让人省心,我去下厨,叫晴晴带糕糕过来吃饭吧,米米这样也走不了。”

薛宥卡脱了裙子,拉上窗帘、打开台灯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会变大吗?

他岔开腿坐在床上,低头注视套着纸杯的弟弟,像大人那样叹了口气。

做男人好辛苦啊。

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听到关门的声音,薛宥卡摘了耳机,以为是爸爸回家了,接着分辨出表姐方礼晴说话的声音。

“上一条他穿合适吗?我又收拾了几条,舅妈你让米米试试看……他跟我差不多高,应该能穿下。”

“合适的,那天从你那里拿的那一条他今天穿了,挺合身的,我们科室的同事今天看到了米米,说他标致,像个小姑娘。”

姑母:“那是米米遗传了你们两口子的好基因,鼻子像你,眼睛像我哥……”

声音越来越小,隔着门听不清晰。

直到脚步声到了门口,门把手发出“咔哒”一声,薛宥卡一下拽过被子盖住自己,懊恼:“妈!你进来能不能先敲一下门!”

“叫你吃饭了,没进来呢。”何小由在门外站着,开了条门缝,“快起来了,你姐都来了。”

“快关门,我换衣服!”他平时从不这么说话,但今天受了委屈,又感觉自己受到欺骗,出奇的暴躁。何小由知道他不舒服,也无奈地容忍着。

“你换这个,”何小由把手提袋塞进门缝,“你晴晴姐姐特意给你带的。”

薛宥卡看见是几件裙子,崩溃了:“我不要这个,让她拿回去!”

“你晴晴姐姐也是体贴你,这几件她都没穿几次呢。”话音随着关门声落下,薛宥卡啊啊啊地怪叫了几声,等着何小由再一次催他,这才慢腾腾地爬起来开灯,在自己不大的衣柜里翻箱倒柜,找了一条最宽松的短裤穿上。

这一身看起来正常是正常了,可到底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坐着也不敢乱动,一动就疼,这种五马分尸的滋味,只有割过的真男人才懂。

六月底周末这天,是农历的端午节。何小由跟同事换了班。一大早,姑父一家开车过来接上他们,回老家包粽子。

“米米,现在能走路吗?”姑母踩着粗跟鞋进门后问,“还疼吗?”

“一点感觉都没有。”薛宥卡换了一条宽松的短裤出来,打开车门,坐在车后座、才五岁大的小表弟糕糕抱着肯德基全家桶指着他笑:“哥哥怎么不穿裙子啦!”

“你才穿裙子!”薛宥卡瞪他一眼。知道多半是表姐方礼晴说的,但她好像不在车上,所以也没说什么。他坐上车去,能明显感觉裤-裆布料摩擦着伤处。

他不舒服地扯了扯裤子,司机座上的姑父叫糕糕给表哥吃鸡翅,糕糕不太情愿地抓了一根薯条给薛宥卡,就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