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贤叹气的说道:“老臣也是为他好,就他这个蠢样子,若
是真的恩荫了国公爵,怕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朱由检扯着闲话,将张维贤送出了乾清宫。张嫣将王承恩叫到身边说道:“王伴伴,叮嘱乾清宫上下口风严一点,今日国公入宫就是找了懿安皇后,万岁身体不适,未曾召见,知道吗?”
“臣省的。”王承恩点头,既然懿安皇后将此事揽了下来,那万岁爷从这件事上摘干净,张之极被释放的事,就和万岁无关。
“就这样让田尔耕还了皇嫂的人情,皇嫂不可惜吗?”朱由检略微有些怅然的看着王承恩办事去的身影,面色有些疑惑的问道。
张嫣往前站了一个身位,站在了朱由检的旁侧,侧着头笑着问道:“这不就是皇叔要的吗?故作姿态。”
朱由检同样侧过头看了一眼,张嫣的面色十分平静,他才大笑了两声。
任何一点小心思,都瞒不过聪明人,他转身回了御案,似乎之前,乾清宫,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今天的事,他的确有些刻意,确切的说,朱由检今日面对张维贤的表现,相比较之前来说,可以用拉跨来形容,张嫣当然品出了几分味道,尤其是那个微不可查的摇头。
月牙弯弯,黑暗笼罩了京师,一整天锦衣卫的缇骑都跟疯狗一样,甚至连下水道了老鼠都遭了殃,被堵上了几个风道,从耗子洞里,被锦衣卫们熏了出来。
当然被烟熏,从老鼠洞里逃出来的,绝对不止是老鼠,还有躲在下水道里的一些鬼魅宵小,这些人被堵在进出口的锦衣卫抓了个正着,拉去了南镇抚司。
十二家灭门惨案,现场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痕迹,大街上四处都是锦衣卫的猎犬,狺狺狂吠的猎犬,总是能够从各种犄角旮旯里,搜出形形色色的行踪诡异的人来。
当然,最头疼的是孙传庭,锦衣卫的全城搜捕,最忙的就是他。
因为锦衣卫挖地三尺的习俗,从犄角旮旯里搜出的不仅仅是人,还有尸体,但凡是与灭门案、爆炸案、构陷案无关的尸体。都被移交到了顺天府。
孙传庭蹲坐在正堂的门槛上,看着摆了满满一庭院的尸首,就是一次次的挠头,这要掉多少头发才能破得了案?
衙役这点人手,这么多的命案,
估计要破到猴年马月去。
“孙府丞,孙老师父在卿玉楼设了宴,请孙府丞过去一趟。”一个衙役点着脚,穿过了满庭院的尸首,在孙传庭耳边小声的说道。
孙传庭猛地站了起来,满脸骇然的问道:“谁?!眼下五城兵马司、金吾卫、锦衣卫、巡铺全城封城锁坊,这个时候设宴,找死吗?想死别拉着我呀,缇骑今天跟疯了一样,连金水河都被闸夫捞了一遍,看到那边了吗?三十七具沉尸!!”
“这个时候招惹缇骑,是觉得田尔耕是个大儿吗?那田尔耕是个大儿,可是彻查的是万岁!”
衙役赶忙解释道:“孙承宗孙老师父,徐光启徐老师父,太保袁可立,三个人联合设的宴,卿玉楼是皇庄。”
“哦?”孙传庭松了一口气,大声的说道:“感情是万岁设的宴呀,那感情好,东翁!你带着仵作把这些尸首都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我去赴宴。”
“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你且小心些吧。”师爷张方平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张方平是绍兴人,绍兴人杰地灵,文风炽盛,但是江南自衣冠南渡后,就一直是人多地少,功名的配额实在是少之又少,又有洪武帝的祖训,江南人不得任职户部官吏。
绍兴的读书人谋个生路在祖训这道大山面前,更是难上加难,师爷的出现,原因很多,但是落榜,甚至不中举的读书人,成为别人的师爷,在大明,已经成为了一种风气,也不失为一种出路。
师爷,可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一个完完整整辅佐主事官的机构。刑名律例、钱粮会财会、文书案牍等方面都有专业的人才负责,也被称幕府。
在幕府中办事的那些类似后世秘书、参谋等文职佐理人员,就叫幕僚或幕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