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手里攥紧了一封书信,那是来自大同尚虞备用处的密信,上面有挑唆大同府乱起来的详细情况,本来打算邀功的范文程,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此时的大同府内,真的乱了起来,素囊台吉,当然现在应该叫做包统,正惶惶不安在官舍内走来走去,他的面色带着焦虑,而此时的官舍之外,围满了大同府的百姓。
山西巡抚耿如杞将蒙兀人安置在了官舍一事,在尚虞备用处的奸细,四处煽风点火之后,弄的群情激昂,时不时有人想要冲进官舍之内,若不是大同左卫和锦衣卫在,官舍早就被冲散了才对。
而包统却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官舍之外,外面是嘈杂和纷乱。
“耿巡抚!”包统看到了耿如杞来到了官舍之前,终于是松了口气。
此时的耿如杞直接挥手,无数的军卒持械,站在了官舍之前。
而耿如杞本人,觉得自己站在官舍门前的台阶上依然不够高,挽着下摆,爬上了门前的石狮子上,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声的喊道:“我是耿如杞!在场有认识我的父老乡亲吗?”
人群缓缓的安静了下来,耿如杞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多数人还是认识他耿如杞。
“那你们……”耿如杞还没说完话,就听到了人群中忽然高声喊道:“狗官!吃里扒外的东西!就是他把大明的官舍,让蒙兀人住的!”
耿如杞盯着那人的模样,立刻高声喊道:“拿下!”
人群中一阵的骚动,那个痛骂耿如杞狗官的人,就被大同左卫的军卒给带走了,而耿如杞的面色才变得如常的模样说道:“有人在挑唆,大家也看到了,在大同府骂某是狗官,必然是奸细。”
人群中传来了哄笑之声,若是其他的朝廷命官,站在高台上讲这种话,大概是在说笑话,但是耿如杞讲出来同样是笑话。
只不过百姓们所嘲笑的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嘲笑的是建奴的奸细。
就连陕山西十大豪商,在谈到耿如杞的时候,也只能说是并非同道中人,但是对耿如杞的所作所为,无不拍手称快。
就以最近的高家事为例,高家主家的家主名曰高准,祖上是隆庆年间的进士,家中养的打手就超过了一千三百余人,仗势不断欺压宝坻县衙,劫掠民财,不断的向关外贩售火器、硝石、硫磺等物,横行乡里,欺占军屯民天近两万余顷,凶焰滔天。
耿如杞到了大同府,用了四天的时间,高家就灰飞烟灭,高家的所有家财都充作了公用,尤其是耿如杞还查出了强弓劲孥火器甲胄,这都是封禁之物,还有大量与建奴往来的账本,耿如杞直接弹劾高家意图谋反,弄的高家旁支如同鸟兽散。
耿如杞要手段有手段,要能力有能力,要民望有民望,祗靖边陲,督治雄要,绥靖边民,声振河隍,这四句可不是开玩笑。
而且耿如杞的坐师是秦士文,之前也是山西佥都御史,怀来兵备,虽然现在已经辞归,不在京师任职,但是两代人所累积下来的声望,山西的百姓对耿如杞十分认可。
耿如杞看着群情激昂的人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官舍,乃是官府营建,官府使用,乃是理所应当。若是诸位信某,那就散了去,此举利国利民。”
“若是诸位不信某,就再次将某打杀,冲进这官舍里,将那群同样是贫苦之人统统打杀!”
耿如杞这是典型的利用自己的民望在耍无赖,但是一个有民望的官员,就是可以如此为所欲为的耍无赖,而且还不会出问题。
当一个清官,当一个好官,最开始的时候,是最困难的,在民望越积越高之后,想做任何事,都会变的极其简单。
要不然朝中不会有那么多的清流,整日里没事干,以顶撞皇帝,被皇帝廷杖为荣了。
耿如杞在大同府,只需要保护好自己活着,那他的命令,就会得到很彻底的贯彻。
比如前段时间耿如杞担心雪不够大,林丹汗攻打归化城,就命令军卒以商贾为质,购军械、筹军粮,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凑足了整整一万正军所需要的粮草和民夫,准备驰援归化城之时,林丹汗的部众都走散了的消息传来,让耿如杞松了口气。
以商贾为质,筹办军备,耿如杞可不是强行占用,他是以商贾为质,命令他们筹集军备罢了,他可是写了欠条,共计一十三万两白银的欠条。
万岁给他的十万两白银,他还没动,准备犒赏军卒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