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也是大明朝廷对海盗态度的转变,事实上,郑芝龙之所以敢亲自到京师来,也是这种见盗必杀的氛围,正在缓解,而他亲自到,诚意更足,也能观察大明皇帝的心态。
直至今天,摆脱海盗这个称号,成为大明福建海卫的可能性就在眼前,他郑芝龙怎么会放过这等机会?
别说要五十万粮食,就是万岁爷要天上的月亮,郑芝龙都会想办法把他摘下来了!
当然,运送五十万粮食进京,对郑芝龙的好处,更是丰厚,若是能够拿到“默认”的海漕的诏命,对于郑芝龙来说,他就会新的大明首富!
钱,他不在乎,他有的是,重要的是地位的跃迁。
而此时的沈光祚的儿子沈元兴,在得知郑芝龙在往京师运粮的时候,立刻赶往了自己父亲隐居了庐舍,不出半日,沈家就从各府库调运了粮食,开始向着京师出发。
当然只是沈元兴自己从杭州出发,他的粮食将会分别从山东、北直隶各府送往京城,他要赶在毛文龙进京前,将粮食运抵京师,否则大明的海漕的权力被授予给了郑芝龙。
他们沈家的生意虽然可以照旧,但是,这走私之名,就再也甩不掉了。
但凡是哪天皇帝的心情不好,或者朝中哪个明公对沈家产生了厌恶之情,在朝中随意的说上两句不咸不淡的揶揄的话,就够他们沈家喝上一壶,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分崩离析,毁家灭门。
此时的晋商十大家被耿如杞以雷霆手段剿灭的消息,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整个大明的大地上,以种种匪夷所思的流言进行快速传播。
若是沈元兴没有在海盗之前赶到京城,他这个沈家家主还是莫要做的好,在家被宗族直系旁支谩骂,在外,被百姓们戳着脊梁骨骂,在朝堂,直接从浑身是刺的刺猬,变成一块人人都想要咬一口的肥肉!
还随时被强势的巡抚们,挥刀立威。
沈元兴车马不停歇的向着大明的京师而去,而毛文龙的粮队也从塘口开始奔着京师而去。
两股势力,再以一种竞速的方式,向着京师运粮,和沈元兴的方式不同,郑芝龙完全是刀斧开道,不长眼的山魈黑眚若是长着眼睛,就不会惹到他,毕竟他的粮队有近两万海盗随行,长枪短炮劲弩应有尽有。
毕竟郑芝龙一年就有千万两白银的结余,这些钱,都被他投入到了征服大洋的伟大事业之中,想要征服海洋,必然要大明皇帝背书。
而更重要的是更多的人,更大的船,更多的、更有威力的炮,更加多的货物,更多的额航道,更多的船引。
而朱由检却是丝毫不知,他正在养济院看望已经不能好好说话,没有赡养的老人。
朱由检一身大红色的常服,大明乃是火德,尚红,所以朝臣们的官服和朝服都是红色,而朱由检作为皇帝,亦是如此。
他今天本身就是来巡视,自然不会着晁天冠那身行头,要是顶着十二硫走一整天的路,他得累死。
朱由检坐在一个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的老人身旁,细细听着的唠叨,偶尔还会询问几句,最后留下几百文铜钱,然后离开。
“比我想象的要运转的更好,养济院,舍饭寺,惠民药局,都很好。”朱由检对视察十分的满意。
任何上级巡视,下面都会进行掩饰。
但是有很多的过错,压根就掩饰不了,比如目盲老人的神情,老人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神情了,如何照着别人的样子作假?
大明明公们在这些刷声望的事上,倒是做的极为认真。
“惠民药局那边全大明今年结余了三十二万两银子,按例这些银子都要补到户部的太仓去。”张嫣对着周婉言说着话,她要告诉周婉言大明朝的一些基本政治逻辑。
大明的皇后可以不干涉政事,但是绝对不能不懂。
周婉言显然知道这些事物虽然繁琐,但是极其重要,她非常认真的听着张嫣说的话。
周婉言的父亲周奎,可不是什么富户人家,周奎阔起来,还得到周婉言当了皇后,周奎被册封了世袭的锦衣卫都督之后,才会真的阔起来。
之前的信王府,连自己应该有的万石禄都只发三千石,还有近七成半折钞。偶尔周婉言还得问他那个戏班子老板的周奎要钱度日。
大明宝钞的购买力有多强?
这种宝钞在洪武年间还稍微值钱些,但是仅仅过了不到二十年,因为大量超发,导致了急速的通货膨胀,原来一贯钞可换一石米,到后来,一石米,可以换一百多贯宝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