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自己在折腾一段时间,等元宵节后吧,过年也没什么事。”朱由检站起身来说道:“走,去拜年。”
朱由检作为大明皇帝,过年的时候,也是需要四处拜年。他问起刑部尚书,是因为今天行程里有六部尚书,可是这刑部没有尚书,朱由检怎么拜年?
他要跟着周婉言,先要去慈宁宫刘太妃那边请个安,然后再回到乾清宫给大明懿安皇后请个安,这个时候,往年还要等在乾清宫,等着周国丈周奎进宫。
可是今年朱由检不仅没有给周奎应该有的勋戚,按过去的规矩,周奎应该被封为嘉定伯,两百顷田和太子太师的虚职。
而周家的两个儿子,周铉按制度授指挥佥事,正千户俸,周镒按制加署都督同知的虚衔,支指挥佥事俸,子侄,周镜、周铭授散骑舍人,正千户俸。
田秀英的父亲田弘遇,本身就是锦衣卫的右镇抚司的都督,按制也应该授予一定的封爵。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朱由检在册封周婉言为皇后,田秀英为贵人的时候,并未按照过去的制度恩赏,周奎和田弘遇正旦时节,也直接称病不进宫来拜年了。
大明皇帝不仁,就不能不怪他们不义。
周婉言和田秀英两个人也是一脸苦楚,这两个不省心的爹,害苦了宫里的两个姑娘。
得亏朱由检大气,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否则周婉言还好,大明皇后,国母之尊,这点事还无法怪罪皇后。
但是田秀英区区一个贵人,那是要吃挂落的,轻则夺俸,重则褫夺封号,很严重。
朱由检倒是拎得清,是两个不省心的国丈的过错,怪罪不到她们俩姑娘头上,也没有过多的责难。田秀英大过年的还哭了一场,不得不说,有些不省心的爹,是真的不省心。
田洪源前段时间还往宫里塞侍女,八九岁的姑娘,朱由检当然严词拒绝,尤其是知道那些侍女里,有一个叫陈圆圆的时候,更是避之不及。
这个女子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女主角,这等大咖,朱由检可不敢沾惹。
“万岁这是要去哪?”周婉言奇怪的问道。
车驾已经备好,朱由检居然过年第一天出宫而去,这是往年没有的安排。
“先去袁太保府上贺岁,再去寻袁太保,最后去找孙承宗和毕自严这些六部尚书拜拜年,然后去东西舍饭寺和五城养济院和西山煤局,南海子勇字营,跟流民、窑民、军卒们拜个年。”朱由检登上了车驾,说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几乎和当初巡京是一样的。
袁太保是大明太保,三公之一的太保,朱由检是要去登门贺岁的。
万历元年至万历十年期间,大明皇帝朱翊钧每到正旦就会出门到师相府、大明太师张居正府上贺岁,然后张居正就带着朱翊钧去各个阁老元辅和六部尚书门上,走一走。
张居正将这种不太光彩的笼络人心的手段,教给了朱翊钧,并且嘱咐他要擅御下之道,张居正也很擅长御下之道。
可惜,朱翊钧本人学的时候,倒是学的通透,可是张居正死后,在万历十一年之后,他再也没有出门贺岁了。
别说朱翊钧出门贺岁了,再次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出殡的时候了。
而天启皇帝朱由校本人,十分讨厌东林和这些儒学经学博士,懒得理他们,过年就把宫门一关,谁都不见,直到元宵节后才会再次打开宫门。
朱由检不嫌麻烦,笼络人心,施恩于下的手段,再多他都不嫌多,自始至终,朱由检就抱着不要皇帝的面子,也要把建奴那群野猪皮拖下水的打算。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农民军来到京师之前,把野猪皮车翻,就是朱由检最低的预期。
农民军有自己的局限性,对于成建制,已经颇具规模的建奴军事掠夺集团,农民军是无法对付如此一个成熟的体制。
朱由检要做的就是,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把属于自己的历史任务和包袱解决掉,以最小的损失交接政权。
当然朱由检在知道大明必败。
皇极殿登基,披头散发自己的高声喊着那句“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之后,在他心里,大明已经亡了。
他和袁应泰一样,做的是困兽之斗。
这是他自己的想法。
他完全没有想过,若是真的把属于自己的历史任务和包袱解决掉之后,大明皇帝的权力会得到空前的膨胀,国族的构建只会进一步的稳定,整个大明帝国,朱由检就是言出法随般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他活着的时候,大明又怎么能亡?谁有会造反?造反成功的几率很小,大明的皇帝又是不世明君,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造反好玩吗?那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的买卖。
但凡是有一口吃的,百姓们能活得下去,谁又会造反?
朱由检没想那么远,也没想过那么好的事,他就是小心谨慎的做好自己的皇帝工作,不辜负所有人对他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