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往常,和离这种小事,怎么可能传到万岁的耳朵里?
但是刚刚抓奸,大闹京师的温氏,这和离和休夫已经差不离了。
最近毛羽健一直去顺天府走动,希望孙传庭的师爷张方平,现在顺天府丞张方平不要接这个案子。
可是张方平和孙传庭两个人搭档了五六年,虽然平时都互相不屑嘲讽,但是其实都是一路人,都很轴,这件事显然怪毛羽健,纳妾本身就需要大妇同意,而毛羽健闹出这等乱子,那自然是要判和离的。
毛羽健只能回到家中哄媳妇,终于算是哄好了,赶走了这十多房的小妾,只留下了一个已经怀有身孕的妾室,温氏这才是不再继续到顺天府告状。
大过年本来就闲得很,毛羽健闹出了这等丑闻,很快就传的满城都是,连宫里都听闻了这个消息。
毛羽健最近四处张罗着裁撤驿站之事,目的就是为了撒气,他认为如果没有驿站的信件送达湖北,温氏怎么知道他在京师寻花问柳之事?
所以毛羽健对此事格外的上心,几乎是每天一封奏疏。
“让吏部寻个监察御史的补,找到了就把这毛羽健给替了吧。”朱由检无奈的摇头。
这上一封奏疏还是忠贞为国的沐王府,下一本奏疏就是这种家长里短牵扯国事,这毛羽健当初被罢免,可见不仅仅是因为得罪了魏忠贤。
毛羽健被罢官是天启二年,那时候的魏珰羽翼尚未丰满,正是招兵买马收拢人心的时候,但凡是毛羽健有点能耐,东林也会想方设法的保他,留在朝中作为助力,但是东林不保他,也侧面说明了能力不大行。
“送到辽东去?”王承恩记下了万岁的口谕,笑呵呵的说着。
“别给黄立极添乱了,他这段时间正癫疯呢。”朱由检翻了翻奏疏将一本奏疏递给了王承恩说道:“让内阁拟票,给黄立极的小儿子,恩荫一个国子监监生。”
黄立极的癫疯越来越厉害了,吴孟明寸步不离,否则黄立极这癫狂征怕是得要了黄立极的命。
但是在这种癫狂状态下的黄立极,做事反而更加稳健,兄弟阋墙的大戏,埋下了因,但是拉开大幕需要一个引子去引,而黄立极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行着种种,在八旗出营之时,将这颗雷给点了。
“黄老师父他……不会有事吧。”王承恩不无担心的问道。
朱由检摇了摇头说道:“吴孟明判断他们大约是无法活着离开沈阳,已经将遗书寄回了家中。黄立极癫狂,写不了遗书,这身后事,吴孟明请乞圣裁。”
“啊?这……”王承恩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拿起了奏疏看完之后,脸色阴晴不定。
王承恩站定思忖了很久才说道:“万岁爷,臣以为,把黄老师父召回京师比较稳妥。眼下归化城和义州开战在即,议和之事已经无疾而终,徒留黄老师父在沈阳,也是无用,不如诏其回朝。”
“说说理由。”朱由检有些奇怪的看着王承恩。
王承恩将奏疏放在了御案上,郑重的说道:“黄老师父癫狂了,虽然正事有条不紊,但是臣以为大贝勒代善,还在犹豫,柳絮儿现在还不能死。”
“黄老师父还是有些心急了,他要在见范文程的时候,把柳絮儿也请到驿所,这本身就很难,柳絮儿一死,其价值反而不如她活着的时候,黄老师父判断柳絮儿死,代善会发狂,但是代善万一不发狂呢?”
朱由检坐直了身子,拿起了奏疏看了半天,黄立极的诸多安排都很稳妥,但是唯独漏算了代善若是不发狂,黄立极的这个拉大幕的引子,都建立在代善是一个有七情六欲之心之人。
柳絮儿活着的时候,代善的确不太像是行尸走肉,但是柳絮儿死了呢?代善会为了一个汉室女,和黄台吉同室操戈吗?
那可是竭尽全力护着黄台吉的代善。
黄立极在奏疏中言,最坏的结果也是将范文程推出来当替罪羊,可诛大明皇帝心头大患。
但是朱由检反复衡量了半天,点头说道:“王伴伴所言极是,诏黄立极回京,以癫狂为由。”
只要柳絮儿活着,就永远是黄台吉和代善两个人之间的一根刺。
但是相反,柳絮儿死了,代善再回到过去那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这黄立极导的大戏就不能如期上映,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