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并不是嗜血成性,总归是一个床上打过一年滚的女人。
“万岁爷,臣妾和那厮清清白白,自入信王府之后,连面都没见过一次,万岁爷。”袁贵人趴在了地上,梨花带雨的说着分辨的话,却是弄坏了妆容。
朱由检这会儿才晃过神来,这袁贵人哪里是未着粉黛,人家走的是素颜淡妆风格罢了!
还行,人还没糊涂,不是周婉言那种恋爱脑。
朱由检最害怕的就是看到袁贵人哭天抹泪的问那落魄书生现在如何了。
若是那样,立侍左右的王承恩,绝对不可能让袁贵人走出这乾清宫。
朱由检也不可能。
刺激一头游走在愤怒边缘的猛虎的下场,实在是愚蠢。
朱由检拿起了两个铁球,不停的转动着,看着身着天青竹绿花纱罗,还带着一对青素衬,内衬海天霞色淡红里衣的袁贵人,今日入宫,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袁贵人并不是骨子里那般清冷,这清冷,只是风格。
这女人比之前妩媚了一些,至少入宫侍寝时候,不是之前一副素衣的模样了,尤其是带的头花,乃是自制的消寒花。
“剪彩消寒制最精,余寒未尽已新正。内人插戴纷相饷,谁识奇花号象生。”朱由检叹气的说道。
自从袁贵人在宫里教内侍剪彩花,这消寒花的头花,乃是独一档,内人效仿之,朱由检为此还特意作诗一首,但是出了这档子事,朱由检这首诗就显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且先下去,明日搬去羊房夹道的安乐堂吧,若是想出宫去,就差人跟王伴伴说一声。”朱由检挥了挥手,站起身来,准备就寝。
“万岁爷,饶了臣妾这一次,臣妾只是一时糊涂,臣妾发誓,臣妾……”袁贵人还在挣扎的分说,但是朱由检已经离开了御案。
“万岁爷!”袁贵人忽然高声的喊了一嗓子,大声的说道:“万岁爷,臣妾已经有了身孕,天葵已经一月不至,偶有呕吐,稳婆说臣妾有了身孕,本来明日要唤太医入宫诊定,万岁爷,臣妾不能去安乐堂呀。”
羊房夹道,大明的皇宫有两道城墙,城墙之间即为夹道,夹道四角交回,则为安乐堂。
多数都是年老的宫女和失宠犯错的宫嫔待的冷宫,去了冷宫,再想回来,那是白日做梦!
“你可知欺君何罪?”朱由检手中的撞球为之一顿,说话的语气都不再平静。
太子乃是国本,没有孩子的皇帝,说话是没有底气的,很多时候,朝政的混乱,其实和子嗣不兴有着极大的关系。
田秀英的肚子一直不太争气,周婉言最近又闹脾气,子嗣之事,就成了朱由检的一块心病。
朝臣们拿这个说事,朱由检只能左顾言它,这事,他理亏。
“臣妾不敢。”袁贵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赐座,唤吴神医!”朱由检又坐回了御案之前,神情复杂的看着袁贵人,若是吴太医诊断之后,并没有子嗣,那袁贵人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吴又可,披上了件衣服,带着药箱,就奔着皇宫而去,边走边问着袁贵人的日常起居,甚至连两便都问的清楚。
得亏王承恩到太医院的时候,带着翊坤宫袁贵人的贴身侍女,否则这些问题,他一个回答不上来。
“吴神医,这入了宫,切记不可乱说,万一,我说万一,袁贵人真的有了子嗣,这就有可能是皇长子!说话可是要万分小心一些。”王承恩临进宫之前,忽然叮嘱着吴又可。
吴又可为之一顿,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也不是第一次进宫诊断喜脉了,他看了一眼王承恩,低声说道:“王大珰,这里是一百两的银票,你能不能回禀万岁,吴又可病重,不能诊断,换个太医?”
“一百两可买不了命。”王承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吴又可又想问问宫里的情况,王承恩却一个字不说,领着吴又可进了宫。
好家伙!
吴又可一看月上柳梢头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袁贵人,真的恨不得今天自己生了重病,无法入宫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