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学阀们,朝堂上勾结,结党营私,仕林里勾结,成立诗社文社无数,还定期举行明公会,操持舆情,大肆鼓噪声势。”
“下呢,创立了多少学府?利用这种学府,他们将天下的读书人笼络在他们的彀中,上瞒下欺,现在好了,他们的手终于伸到了军队来,他们想做什么?!”
“造反?有那个胆子,万岁还用这么费神?就是控制着,要挟万岁,临到了,他们一个个都是忠贞之士,满心都是拳拳报国之意。”
“什么狗屁玩意儿!”
张维贤是真的生气了,往日里教训,他顶多请家法,打一顿,现在直接不论场合,差点把张之极打死在祠堂之中。
“唉。”张维贤和张世泽蹲坐在地上,同时叹了口气。
大明朝的学阀们到了何种地步?
一个人花重金进了他们设立的学府之后,在书院里,教的就是一套完整的天地君师亲的洗脑处事方式,对于坐师、学派,要比对亲爹亲娘还要重要。
那皇帝排前面,总比坐师、学派、老师们重要了吧。
不,最重要的是天地,也就是政治正确,他们掌握着对天地二字的解释权,也掌握着对政治正确的解释权。以政治正确来挟持君权。
一旦一个学子考上了举人,哪怕不是进士,只要是个举人,就可以瞬间变成人生赢家。
房子,城里一栋院,城外一座宅子。出入是轿子,出行是车驾。娘子是大家闺秀,小妾是豪商们养的瘦马,知书达礼,样貌清秀,吹拉弹唱无所不精。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吃饭的地方,都是一片的奢靡。举人免税,一大片不知道哪里来的地,就砸在了举人的身上。
只要考上举人,这一切自有经济买办们去安排。
这就是学阀们能给举人的待遇。
大明的皇帝能给他们什么?京察考核、微薄的薪水、数不尽的案牍、困难重重的任务,办不好还要掉脑袋,办得好也要掉脑袋那种。
所以,这就是眼下大明最麻烦的地方,政治正确被学阀们掌控,权力被千丝万缕的门生关系瓜分,大明皇帝想要干点啥,都得经过这些足以颠覆朝堂的政治力量低头。
现在,他们将爪子伸向了军队。
“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英国公张维贤,锦衣卫千户俸张世泽接旨。”王承恩端着圣旨气势汹汹的就走了进来。
刚走到跟前,王承恩一脸阴毒的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张维贤的脸上,一股偷体的阴寒,瞬间就在王府的祠堂铺将开来,王承恩不似人声如同恶鬼骤起:“英国公,你好大的胆子!”
“臣没有呀,王伴伴,臣没有,是小儿一时糊涂呀!”张维贤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和善的王承恩像鬼一样的狰狞。
“是吗?你跟咱家说又有何用?”王承恩站了起来,撵着兰花指打开了圣旨卷,大声的说道:“即可缉拿张之极,钦此。”
“国公爷,人,咱家带走了?”王承恩依旧是一脸阴寒,无数个大红宦官们冲进了王府内,抓走了张之极和张世泽的那个二娘。
“王伴伴走好,王伴伴,看在英国公为国首膺表擢,从龙之功的份上,让我儿走的痛快些。”张维贤拿出了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英国公府看似寒酸,出手倒是大方。”王承恩笑了两声,却是将银票收了起来。
张维贤叹气的说道:“还是当初西山煤局的事,万岁让人差人送来的银钱,还请王伴伴行个方便,大刑就不用招呼了,他胆子小,一吓唬什么就说了。”
“国公爷,走了。”王承恩,如同一个鬼一样飘走了。
“爹!”张世泽追了两步,见爹被人拿走了,一时间失了权衡,一脸焦急的说道:“爷爷,救救爹呀。”
“我拿什么救他!你信不信?刚才稍有不对?王承恩连我也拿了。”张维贤心有余悸的说道。
“不能吧。”张世泽吓得嘴唇都发白了。
“不能?王大珰一进门,怎么称呼的?英国公,那是他叫的?那是万岁爷叫的!他猛地将脸凑过来,吓唬我,就是看看我心里有没有鬼。”张维贤长长的松了口气,说道:“好在国公府保住了,你也保住了,你爹他,看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