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那个严肃的老太太和那个不说话的小孩。
田家的事成了她们茶余饭后闲暇时的谈资笑料,说什么话的都有,最多的是似乎带着同情意味的看热闹姿态。
有两个扎纸的妇人,一边做事一边小声议论。
其中,吊梢眼的女人说:“可怜哟,老太太没了,她那个儿子也没了。”
另一个蒜头鼻的女人回:“你说抽大烟那个?我听说那个是庶子。”
吊梢眼女人又说:“庶子也是他田家的男丁,现在死了,就没人给老太太摔盆送终了,可怜哦。”
蒜头鼻:“得了吧,人家外孙女都来给置办后事了,哪用我们可怜,我们过的什么日子?日日饿着,数着米粒下锅,喝个水饱,走路都打飘了。老太太这还能给正经办个丧事,置了一桌呢!别的不谈,今天我们蹭了老太太的福气,能吃个饱肚子呢。”
吊梢眼还想反驳,说田老太没儿没孙就是可怜,这能叫好?都绝了后,那外孙女又不姓田,以后也不能年年祭拜你。
但这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就看见,门旁边,一个披麻戴孝的男孩,被牵了出来。
吊梢眼愣了下,脱口而出蹦出一句:“这……这孩子是老太太的孙儿?”
不怪他这么想,还真没人看出来,着实是从前老太太对那孩子冷淡,看不出来是孙儿啊,他们都以为是伺候的下人。
沈娆娆说要让老太太走得体面,一应事宜都是关嬷嬷安排张罗的。毕竟她自己没经验。
那孩子本来也是田家子孙,关嬷嬷就让他在今天露相了,关嬷嬷自然懂得,有后人和没后人的区别,以及外人的看法想法。
这里的后人不是指沈娆娆,而只能是那个姓田的孩子。
沈娆娆明白后,也不会跑出去跟大家辩解男孩女孩应该一样这类话,这样就傻了,她又不傻。
或者生气被人轻视,也没有,因为没必要。
关嬷嬷给那孩子穿上麻衣,头上戴上白披布。
沈娆娆看着他说:“你是田家儿孙,得取个名字。你想自己取,还是想让我取?”
那孩子静默半天,沈娆娆都以为他不会说话了。
他抿了抿唇,吐出一个字:“你。”
沈娆娆其实有点为难了,她是个起名废,啊,要叫什么?
半晌——
“那就起,‘自律’两个字好了。”思考来思考去,沈娆娆艰起这个名字。
那孩子面上一点异议都没有,说了一个“好。”字。
然后,关嬷嬷就把他带出去了。
一直到次日中午,老太太才下葬完毕。葬在田家的祖坟。
沈娆娆跟着两日奔波,都挺累的。老太太葬过后,田自律成了问题。
沈娆娆不可能把他一个孩子留在四合巷子。丧事结束后,就带着他回了燕子巷的小洋房。
田嬷嬷私下问沈娆娆:“小姐,你是不是准备带田少爷一起去京城?”
沈娆娆其实很为难,没考虑好,她拧着眉说:“让我想想。”
然后就想起来老太太塞给自己的那封信,她还没看!
沈娆娆起身噔噔噔往楼上跑。
关嬷嬷急着竖眉毛:“怎么了这是,一惊一乍的,你当心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