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指向七点。
秦生已经躲在画室里磨磨蹭蹭将近两个钟头。
阿素敲开门,用僵硬的普通话催道:“小少爷,先生快回来了。”
知道不能再拖了,才一把拿起盖在身上的白衬衣,走进浴室。
花洒喷出的热水将整个浴室染上一层朦胧的模糊感,缓缓把自己融进水里,他皮肤苍白到透明,若是染上了痕迹四五天消不掉。
秦生来到别墅后便开始讨厌洗澡,偏偏本身就有洁癖,楚辞奕又特别爱往他身上留味,于是整日在矛盾和纠结中度过。
穿上宽大的白衬衣,半透明的质感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线条,他闭上双眼,不敢往镶了镜子的墙壁上看,一定像勾引人的妖精,难看极了。
七点半,阿素拿着一串钥匙匆匆下楼,随后便响起一阵阵皮鞋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
很快,一件质感上乘的纯黑色平驳领西装映入眼帘。
楚辞奕回来了。
他是个非常着重细节的男人,西装的袖口和衣角都被烫得十分熨帖,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绅士而沉稳,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淡褐的眼眸幽深得如同平静的海洋,一望无际没有尽头。
秦生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起来,一半是因为心虚,至于另一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嘴唇有些干涩,他小心翼翼观察着男人的神色,楚辞奕的心思向来缜密,情绪不外露,但仔细观察,总能看出点什么。
他心情好像不太好,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疲倦。
秦生觉得不可思议。他还有累的时候?
大约是探究的目光过于迫切,完全不加掩饰,楚辞奕只感觉有根晃动的狗尾巴草在心口处轻轻勾了下,又苏又痒,便牵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抬眸,迎面和拘谨、细长微翘的丹凤眼对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