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瑶端起自己身前那杯海棠茶,杯
子里漂起的海棠花逐渐与沉峦衣襟上泡开的那朵重叠,她慢悠悠开口道,“二叔,你总说规矩,那你告诉我,这茶水入碗是规矩,泼在你身上就犯规么?”
“从小时候起,长辈就一直在说你要遵守规矩。右手拿笔写字是规矩,刻苦修炼是规矩,见了长辈问好是规矩,但从来没人告诉我,规矩是怎么制定、由谁制定、为什么而制定。”
“这杯茶碗不小心泼到二叔身上,瑶儿向二叔道歉。”金元瑶目光沉静,双手叠起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沉峦从袖口拿了条帕子慢条斯理擦拭衣襟。那张温和笑脸沉静下来,眼皮一开一阖,漫不经心无缝切换澄澈深邃,“瑶儿,你不曾听过点灯添油要什么规矩,擦拭净手要什么规矩,那是因为规矩是为人制定的,只针对人而定制。这天下芸芸众生,都是组成规矩的横竖网线。天下,在规矩之下。”
“天下太大,我管不了也没那本事管。但流金剑宗的规矩,将会由我制定。我当上少宗主第一天,就废除‘流金三师非少宗主不教、宗人严禁越级学习’。”
说到这儿,金元瑶嘟起嘴佯装抱怨,指头蘸茶水在脸上画两道充当泪痕,“二叔,我说我要当少宗主,你一点儿都没放心上对不对。我弱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必须要阵法才能抚平。千万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风刀雨剑各路阵法请尽情□□我小心脏吧。”
沉峦放声大笑,肩部微微躬身,行了一个非常雅致的礼,“不给。但先前挑剔你瞎眼般的观察力是二叔不对,低估你的眼界了,二叔向你道歉。”
‘不给’让金元瑶很失望,听他说完愣愣点头,“我接受二叔道歉,但你什么时候骂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自己参悟。”
啧。金元瑶捧着茶碗有一口没一口啜饮,盘算着她要怎么用手上这点儿阵法术法把金元取的臂钏弄过来。
绘海棠进来时一眼精准聚焦金元瑶这坐没坐相站没站像、宛如一滩死狗从案几滑到蒲团上的模样。
“哼,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