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见她这个样子,江婕妤挤兑话,便没有再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无语,沙利王送了个这样女人进宫,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温窈一眼,忍不住在心里轻啧一声,这样性子,在这宫里能走得长远?
慧妃把话接过去,端得是贤良淑德:“皇上政务忙,不常进后宫,本宫和众位妹妹自然是要以皇上为重,大家和谐共处,也免得皇上烦扰。”
几人应和了两声,温窈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起身冲慧妃行了个大礼:“慧妃娘娘,嫔妾有一请,不知道可不可以说。”
慧妃面上有些惊讶,但却稳稳坐着没动,只看着温窈道:“温才人这是为何,快快起来说话,什么事情,非要行这么大礼。”
说着她示意兰兮去扶。
温窈没动。
兰兮也只是虚扶了一下,见没扶起来,便也就不管了,只在一旁站着。
“嫔妾有些羞愧,”温窈红着脸道:“但想着,娘娘和诸位姐姐都待嫔妾这般好,嫔妾、嫔妾……”
温窈特意把慧妃和其他众人分开而论,果然大大取悦了慧妃,慧妃笑了笑道:“你但说无妨,若是有什么请求,本宫也自然尽力满足你。”
要就是这句话。
温窈脸又红了几分,十分不好意思道:“嫔妾在家时便喜好种些花草果蔬,养些猫猫狗狗,小鸡小鸭,这些日子到了宫里也甚想得慌,可又怕在宫里养这些,扰了娘娘和众位姐姐清净,娘娘和众位姐姐待嫔妾这般好,嫔妾若真扰了姐姐们清净,心里实在有愧,就想请娘娘做主,可否让嫔妾迁居别宫,离得远了些,就……就打扰不到娘娘和众位姐姐了,要不然,嫔妾真是觉都睡不踏实。”
这番话,不仅景昭仪江婕妤她们脸色变了,就连慧妃都面露惊诧。
皇上本就不怎么进后宫,偶尔也就是逛御花园时候能碰上,长信宫虽然离御花园不算太近,但位置也算挺好了,迁居别宫,主动要求离众人远着些,这跟自己断自己后路有什么区别?
慧妃敛了惊讶,只做不解:“温才人可是决定了?”
温窈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慧妃:“嗯,为了不扰到娘娘和众位姐姐,我愿意搬远着些。”
她目光太过纯粹,表情太过纯真,看得慧妃都不知道要说她是天真单纯,还是要说她愚蠢短视。
不过她既然愿意搬得远着些,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少了一个最优可能争宠,她自然乐见其成。
慧妃捏了捏额角,故作沉吟:“这事,本宫得考虑一下……”
话音未落,她便看向了景昭仪:“景昭仪觉得呢?”
乍然被问到景昭仪愣了一下,而后笑道:“温妹妹本就与咱们姐妹生活习惯不同,旁事,娘娘也许不了她什么,单单迁居别宫,好成全她种花弄草养猫狗鸡鸭爱好,却是不难,不然娘娘就允了她罢,看温妹妹这么招人怜惜,娘娘就当是多疼疼她了。”
江婕妤在心里冷笑一声。
明明是巴不得温才人赶紧滚得远远,不和她们争宠,偏偏要说成是成全她,虚伪。
当然了,她虽觉得景昭仪虚伪,但也不会去劝温才人。
她自己主动提出要搬远一点儿,又不是她逼她,她也乐得少个劲敌。
不过现在看,这温才人脑子不好使,把她列为劲敌,是有点太高看她了。
在景昭仪和宁婕妤劝说和温窈目光灼灼恳请下,慧妃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慧妃想了想道:“你既是喜好那些个,本宫既允了你,就给你挑个大一些宫殿,也方便你施展,可好?”
温窈一脸期待和感激地点头:“谢娘娘恩典。”
“本宫记得松翠宫,占地颇广,那边还种着松柏,一年四季常青,估计你会喜欢,就是离得稍远了些。”
温窈大喜,就是要远着些,越远越好,最好远到容翦和这些妃嫔都想不起她来才好。
她一脸开心地点头,像个得了特大恩典孩子:“远些好,远些就不会扰到娘娘和众位姐姐清净了,嫔妾也可以放心大胆地侍弄那些个了!”
要不是温窈表情实在太过恳切,江婕妤都要嗤笑她一声傻子。
宁婕妤和景昭仪是真在心里笑出了声。
之前还当这温才人是个有手段,敢情竟然是个这样单纯蠢货。
蠢得她们都不好意思了。
温窈感激让慧妃面上笑也更真诚了些:“那这两日本宫就吩咐人去把松翠宫给你收拾出来,你好尽早搬过去。”
温窈一脸开心:“谢谢娘娘,早些过去,我也可以早些开动了,再晚些,就赶不及在夏天吃果蔬了。”
宁婕妤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一笑,景昭仪也掩唇笑了。
江婕妤有些无语,想笑吧,又觉得笑一个傻子很丢份,不笑吧,温窈行为确实蠢得令人发指。
末了,她只牵了牵嘴角。
解决完这一大事,温窈便以要回去收拾一下为由告辞了。
行了礼,转身从华阳宫离开时候,夕阳正好,金灿灿余晖笼着大地,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美绝伦。
晚风吹动温窈发丝,在华阳宫华丽宫殿飞扬,一如她此时心情。
而身后那四位,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两个大字:傻子!
出了华阳宫,温窈就没再忍着喜色。
再加上,这本就是她自己求来‘恩典’,她越高兴,真实度就越高。
南巧和竹星其实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高兴,但看主子这么开心,两人想了想,觉得也许这也算不得什么坏事,便也跟着高兴起来。
回到长信宫,温窈就把这事先跟秋文说了。
虽然慧妃允了,可到底也不是板上钉钉事,先跟秋文说一下,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秋文一听她要搬去松翠宫,脸色就变了。
“主子,”秋文白着脸道:“你可知松翠宫是何地方?”
温窈心道我当然知道,但面上她还是装作单纯模样,眨眨眼道:“知道啊,是个很大,很适合种田宫殿,离宫里众位姐姐也远,就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她们了,我很感激慧妃娘娘安排。”
听她这话,分明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秋文脸色更难看了:“主子,那松翠宫,虽然名字起得好听,但远离承乾宫,不仅如此,离后宫妃嫔群居宫殿也相距甚远……”
温窈心道这么好吗,面上依然单纯地眨眼:“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感激慧妃娘娘。”
秋文:“……”
见主子怎么都说不明白,秋文迟疑片刻,只得说了实话:“先帝爷在位时,松翠宫其实是被当做冷宫来用!”
温窈:“……”这么好吗!
“那岂不是平常也没什么人会去那边?”温窈问道。
见主子终于有点开窍了,秋文松了一口气:“何止平常,一两个月都不会有人去那边走动。”
言外之意,真去了那里,就真和圣宠无缘了,到时候皇上还记不记得你这个人都不一定。
温窈却在她惊恐目光中满意地点头:“那很好啊,这样不仅惊扰不到众位娘娘,也惊扰不到旁人了,我可以放开了种田了。”
秋文:“……”
她做最后挣扎:“主子,您若真搬去了松翠宫,就跟被打入冷宫无异,以后想再回来就难了。”
温窈装天真装得都有点累了,她点了点头,最后对秋文道:“我知道,我志不在此,也实在丢不下种田爱好,让你们跟着我去那样地方,实在委屈了你们,你们可以放心,当时候我会跟慧妃娘娘请示,让她再安排你们去别宫殿任职。”
虽然只相处了几日,秋文还是挺喜欢这个主子,待下宽厚,脾气也好,是以,听她这么说,她眼睛不禁红了。
温窈拍了拍她手,笑着说:“你去同他们说一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到时不想去,我肯定会跟慧妃娘娘请示,让她给你们重新安排。”
秋文心思复杂地嗯了一声,这才转身出去。
她一走,温窈就搓了搓笑得有些僵硬脸颊。
装纯真真太累了。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远离容翦,远离后宫这群心思复杂美人儿,温窈又开心起来。
可惜,她这开心还没过夜,承乾宫便来了人,宣她去承乾宫回话。
温窈正在盘点自己细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资产,以后在冷宫日子要怎么过,刚盘算了一半,就听到南巧说,皇上派了人来宣她去承乾宫回话,她一慌,刚盘算了一半账目就乱了。
承乾宫小太监催得急,温窈只得匆匆换了套衣服,简单梳了个发髻,就忙出了宫。
因为不知道容翦突然宣自己到底是为着什么事,她给南巧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跟小太监套套近乎,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南巧比竹星稳妥机灵多了,她借着说天气,同那传话小太监并肩,把一枚金子塞进他手里。
小太监虽急着复命,但路上说话不说话,都是需要这么些时间,得了金子,他也没再绷着个脸,但也没有过度讨好温窈,只拧着眉头:“皇上动了大怒了,到底为着何事,奴才也不清楚,才人等会儿谨慎着些回话罢。”
听他这么一说,温窈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小太监既开了口,就断断没有不愿意给她这个面子意思,可话却说成这样,这说明,等会儿,她要不好过了!
这一路温窈都在琢磨,容翦突然宣她,到底会为着什么事。
她仔细回想这些日子所作所为,除了待在宫里,顶多也就是去了两趟华阳宫,一趟清和宫,根本没有不妥地方。
难道是她要搬去松翠宫事,被容翦知道了?
但也不对啊,容翦又不进后宫,她搬去哪里有妨碍吗?而且后宫诸事,不都是由慧妃和锦嫔做主吗?
揣了一肚子心思,终于到了承乾宫。
她一到,太监总管安顺便沉着脸道:“温主子,您可来了,皇上正等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温窈心里莫名就紧张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来承乾宫,刚踏进殿内,便觉得脊背生寒,还不等她行礼,容翦寒涔涔嗓音便从她头顶传来:“听慧妃说,你要请旨搬去冷宫?”
温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