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声响过三声,谢天谢地
叶开精神一振,呼吸不自觉变浅:“又涵哥哥。”
陈又涵的淡笑透过听筒传来:“你醒了。”
叶开反坐在椅子上,双肘撑着椅背,不自觉点点头,又“嗯”了一声, “你走了?”
“刚到县城。”背景音果然嘈杂,偶尔间杂着几声浑厚有力的大巴喇叭声。
叶开一时间有种非常荒谬的感觉:“你坐大巴?”
陈又涵是比他更少爷的、连公交车和地铁都没有坐过的纨绔,如今竟然要坐着臭烘烘脏兮兮一年才洗一次椅套的大巴车在边陲乡镇奔波。
陈又涵果然笑了笑:“难道开兰博基尼来么?”
叶开跟着抿了抿唇角,话筒里一时间静了两秒,他对于这短暂的冷场有一瞬间的恐慌,赶紧问:“你去哪里?还是德钦吗?”
对话是两个人的交互,沉默也不是他一人可以掌控。虽然不想,但陈又涵还是顿了顿。喇叭声更刺耳,他终于开口,语气自然地回避:“一个很偏的山下,你没听过的。”
椅背的木头松落了,指甲用力的话可以摁出一个浅浅的月牙一般的印子。叶开在上面摁了两个白月牙,“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
县城的候车大厅狭小陈旧,发车检票全靠吼,大理石地面上或躺或坐了很多人,脏兮兮的牛仔布行李袋鼓鼓囊囊地枕在身后。陈又涵背着背包一身黑衣,站在屋檐下狠狠地抽烟。烟雾淡漠地在风中消散,他捏了捏酸涩的眉骨,终于温柔地说:“不会,有事情都可以打给我。”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们都知道,再难有事可以让他们师出有名地去找对方。
叶开两指夹着展开信件,目光很轻地扫过。每个字都会背了。他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答应你会放下,答应你不恨,答应你重新相信爱,答应你幸福。
陈又涵没有问,只说:“那就好。”掐灭烟,转身步入候车室。双肩包砰地一声被扔上安检传送带,候车的人群随着司机的吆喝声开始流动,他低声说:“检票了,一个人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