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都沾上泥巴缠起来了。
她安慰自己特殊时期一切从简,低头咬开叶子,先啃了,吃点汁水润润嗓子,又用门牙把胡萝卜皮刨下来。
一根无皮的水嫩嫩的胡萝卜就有了。
她埋头咬一口,香甜脆嫩,汁水丰富,还有灵气。
啃着啃着,她又想,要是允平在就好了,会帮她拔萝卜,还会帮她洗干净,帮她剥皮,还会煮胡萝卜汤、红烧胡萝卜、胡萝卜炒蛋……
她不知现今是何年,允平如何了。
他都没掀她的盖头。
她不在,他一个圣脉可怎么办呀,每个月会不会疼啊。
他看不见,没有她,谁牵着他走路啊……
一口萝卜叹三次气,迎棠的长耳朵都耷拉下来。
隐约间,有一股血腥气飘散开来,带着靡靡香气。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两束视线带着刀子一般盯着她。
迎棠蓦地背脊发颤,竖起耳朵,吓得打了个小嗝。
葳蕤叶片窸窸窣窣地动。
什么东西!
金丹的身体本能地想躲起来,但真魔期的脑子却很嚣张。
她抄起胡萝卜,一副迎战架势:来啊,干架啊!
灌木丛从两边拨开来。
一只十分威武,甚至是俊美的白虎从灌木丛中傲然走出来,骨骼俊秀,肌肉线条优美,毛发银亮。
它胸口有锥伤,汩汩流着血,但那双软翠的眼睛威严不减。
它睇向她,就像看蝼蚁。
这感觉分外熟悉。
迎棠想了一圈,也不记得自己曾见过如此漂亮的老虎。
它蓦地朝她低吼,百兽之王的威压把迎棠吓得两股颤颤,一屁股坐到泥巴里去。
她毫不犹豫地颤抖着说:“滚开,臭老虎!”
对方又睨了她一眼。
迎棠把胡萝卜往它脸上扔:“就凭你也想吃本姑娘,你算哪根小萝北!”
白虎:“……”
它又朝迎棠怒吼。
此声浑厚,威震八方。
迎棠身体本能地缩成一个小毛球,把头埋进小肚子里。她的毛统统炸开,远远看去,就像一棵变异超大蒲公英。
她心里很是不服气,心想自己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再哪个窝里喝奶呢,区区软脚猫,竟然敢吓她。
白虎扫了眼迎棠屁股下面抖如筛糠的老寒腿,眼神轻蔑,爪子蓄势待发,似要把她扯碎。
随着前爪的动作,它胸前伤口被扯开,血又流出来一些。
他闷闷呼噜几声,收爪,很不屑地扭头走了。
迎棠心里不怕,奈何身体的本能怂得诚实。
她一直蜷着没抬头,风把被电了似的白毛吹得左右摇摆。
直到白虎走远了,她才从战栗中回过神来。
她嘴里轻哼,蹦跶过去,捡起刚才扔的胡萝卜,继续啃。
特殊时期,大女子身屈心不屈。
白虎的血洇在地上,仿佛还冒着仙气儿。
迎棠盯着看了一会儿,被致命诱惑似的,鬼使神差地蹦过去,小爪一捞,往嘴里送。
她从踵至头打了个寒颤。
好香、好甜的血。
灵力丰厚,还有魔气,对她来说简直是疗伤的顶级药品,是雪中送炭。
她用熹微的灵力把地上的血全都收集起来,放进灵府里炼化,转头跟着血迹,鬼鬼祟祟来到一小溪边。
从草丛里冒出白绒绒的小脑袋,她两只耳朵高高竖着,暗中窥视那只白虎。
正值春日午后,灿烂的阳光穿过婆娑树荫,投下一地斑驳。
白虎毛发银亮干净,黑纹深邃流畅,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随便冰淇淋。
它趴在淙淙溪水边舔舐伤口,耳朵轻轻翘起,一举一动都矜贵威严。
迎棠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粗腿,又细又短的尾巴,红眸子翻了个白眼。
兽比兽还真是气死兽。
那白虎许是累了,就着爪子趴下,呼吸越来越沉,仿佛昏死过去。
就现在。
迎棠一溜烟窜过去,趴到白虎身后的石头边。
她伸出小爪子挠了一下白虎的肉垫。
噫,好软的肉垫。
白虎没反应,她便大着胆子绕到它跟前。
它的伤口在胸口附近,她拐到它脖子下面,小鼻子翕动着嗅血气。
她的手是抖的,她的腿也是抖的。
她用力推它,把草皮都蹬坏了。
怎、么、这、么、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