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宰执、六个尚书、三个都统制,还有几个当值的翰林(负责记录和拟诏)很快就奉召而来了。在贞观殿内,围着一张地图台落了座。赵楷自己就在这张地图台的顶头坐着,看着地图台刚扑上了河西地图,直皱眉头。
朱凤英和郭天女也在贞观殿中,两人都穿着女班直的戎服,郭天女持剑站立在赵楷身后。朱凤英则在赵楷身边拉了把椅子,无精打采地坐着——她并不是没有临朝听政过,赵楷经常在外带兵,所以她不止一次临朝听政。
不过她处理政务的“效率”很高(抓个阄需要多少时间?),所以听政的时间都很短。但是今天这个会议看来是有的开了就在朱凤英努力不让自己在朝议上睡着的时候,大臣们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了。
“官家,河西军既然要反了,那朝廷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必须要发兵征讨!”
“发兵征讨不就中了金贼的圈套了?他们设计诱捕李察哥,扶李仁礼上来掌权,不就是为了引咱们西征吗?咱们西征了,他们就能趁机休养生息了!”
“对啊!官家,咱们可不能中了金贼的套!只要咱们能恢复河北、京东的失地,收拾西贼还不易如反掌?”
“到时候西贼就做大了而且河西地域辽阔,民风彪悍,不服王化久矣,如果让西贼在那里站稳了脚跟,再吃下安西故地,那可就是一个纵横万里的大国,哪里那么容易平定?”
“安西故地哪里那么容易吃得下?河西军的根本不过数十万党项,其中能战之兵最多十万,怎么啃得下回鹘、突厥?”
“可咱们要西征也不容易河西走廊民悍而地贫,出动大军则难以补给,出兵太少则很难打赢。而且打赢之后,怎么占据地盘也是个问题!如果占不住,打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终于有人说到点子上去了!
赵楷一看那人,原来是右相陈记。他之前在四川当了两年的转运使,政绩卓著啊!为朝廷收到了大量的蜀锦、茶叶和稻米。他从四川收到的蜀锦,有力的支撑了布票的发行的兑付。这两年来,朝廷就没在布票上失过信。所以洛阳、汝阳、襄阳、汉阳等地的商人们,已经渐渐认可了布票的信誉。而布票和铜钱的兑换比价,也一直维持着稳定。
“忆之,”赵楷道,“你所担心的,也正是朕所忧虑的。用兵河西取胜不难,难的是长治久安。若取河西而不能治,不如不取!因为咱们不能治,就会造成回鹘东侵灭党项而引回鹘,得不偿失啊!”
“官家,”陈记斟酌着道,“臣弟倒有个办法可以治理河西,只是”
这个陈记大概是在四川呆久了,和赵楷这个皇帝哥哥有点疏远,现在虽然还自称“臣弟”,却管赵楷叫“官家”了。
“有什么就说吧!”赵楷笑道,“朕的朝议,就是要让人说话的!”
“官家,那臣弟就说了。”陈记道,“欲使河西乃至安西之地长治久安,唯有恢复河西节度使和安西大都护两职。授予河西节度使、安西大都护治军临民之全权,准其招募军队、便宜行事、安抚蕃部、交往西域各邦国。”
赵楷不置可否,又看了眼左相吕颐浩,吕颐浩起身上奏道:“官家,节度使虽然是朝廷委派的官员,节度使之下的各州刺史,或许也多为朝廷委派。但是节度使之政,实为封建之政,陛下当三思而后行之!”
吕颐浩这个相公可一点不“水”,他虽然是文臣,但是却文武双全,而且少年时就随长辈在西北前线生活,对于军旅和西北的复杂形势是非常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