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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1950 红叶似火 4784 字 7个月前

周立恩一瞧见覃秀芳就欢喜地跑了过去,抱着她的腿,兴奋地说:“娘,你什么时候进城的,怎么不来找我?我好想你啊!”

覃秀芳低头,对上周立恩充满孺慕和想念的眼神,心里陡地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厌恶。

周大全不愧是周大全,就是老谋深算,见势不对,就回去把他的宝贝孙子带过来打感情牌。

面对这样年幼,感情淳朴真挚的小孩子,有几个人能拒绝得了呢?更何况,他跟覃秀芳还有同样凄惨的身世,又是覃秀芳拉扯着长大的。周大全还真是抓准了她的软肋。

如果没有经历过上辈子的事,覃秀芳还真可能会心软。但现在看到周立恩她就会想起,后来他将她赶进城,为了继承她的财产,毫不犹豫地将她推下山的那一幕。

前世,最让她伤心的周家人莫过于周立恩。因为没有孩子,她是真的将周立恩当做亲生的看待,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任劳任怨,最终换来的不过是抛弃!

这辈子她是如何都不会心软了。

轻轻扯开周立恩的手,覃秀芳没看他那双受伤的小眼睛,冷漠地说:“立恩,我不是你娘,你娘改嫁到田家村去了,你要找娘得去那里找。”

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哪怕他亲娘抛弃了他,但后来周立恩长大了,还是经常去看他亲娘,生病了也去床前尽孝。自己这个辛辛苦苦将他抚养大,给他娶妻带孩子的养母却什么都没捞到,反而丢了性命。

曾经覃秀芳心里很不平,但后来她想开了,在周家人的眼里,她是他们家的童养媳,有他们,她才活了下来,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没人会记得她的好。

这就跟升米恩斗米仇是一个道理,付出得太多,很多人都会将你所作的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不但不会感恩,哪天你稍微做得少一些了,他们还会在心里怨恨你。

周立恩一听覃秀芳这么说,立马哭了起来:“娘,你就是我的娘,我没有其他娘,就你一个娘,娘,你不要我了吗?”

哭得那个伤心,让人实在不好拒绝他。

跟一个孩子扯这些没有意义,孩子虽然不懂事,但孩子的许多行为是大人教的,或者潜移默化影响的。

覃秀芳没看他,直接扭头看着周家成:“离了婚还要让我给你养侄子吗?”

周家成脸皮到底不如他爹娘厚,有点绷不住,赶紧招手:“立恩,过来!”

周立恩抱着覃秀芳的腿不放,小脑袋不停地摇晃:“不要,我要跟娘在一起!”

周大全适时地说:“哎,毛政委,你都看到了,我这大孙子特别黏秀芳,我们都想好了,将大孙子过继到她名下,以后给她养老送终,我们是真将她当亲生女儿看,不然也不会把唯一的孙子过继给她。”

米嫂子听后就骂:“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真说得出口,人家秀芳丫头才18岁,这么年轻,人家要儿子养老不会自己生啊,帮你养孙子?还过继给她,说得真好听,那你孙子跟谁姓?难不成改了跟秀芳妹子姓?不是的话,还不是你们周家的孙子。你个老货,可真会糊弄人,什么便宜都被你占了!”

中年妇女骂人战斗力惊人,而且什么都说得出口,几句话就把周大全伪善的面具给戳得稀巴烂。

周大全气得脸色铁青,但他好面子,不敢在周家成的领导面前跟一个女人对骂,只愤怒地嘟囔道:“我们没这个意思,你不要曲解了我们的意思,我们都是为她好,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谁要她?”

“呸,让个18岁的女娃收养你孙子,一看就不安好心,老东西,坏透顶,当我们都傻瓜呢!”米嫂子不屑地朝周大全吐了一口唾沫。

要不是顾忌着自己还在扮演无辜柔弱的可怜童养媳,覃秀芳真想给米嫂子鼓掌,说得可真好。

还什么离婚了没人要,这不就是后世说的,刻意打压女人吗?覃秀芳看了周家成一眼,弱弱地问:“那周家成离了婚怎么有人要?”

周大全语塞,刘彩云想说我儿子能跟你一样啊,但被周家成给制止了。

米嫂子几个听了就拍手大笑:“可不是,你儿子不一样离了婚?我们家秀芳丫头的事要你操心,你要真这么有善心,替秀芳考虑,当初怎么不阻止你儿子娶小的?”

要凭打嘴仗,周家人完全不是这群嫂子的对手,说什么都能被人顶回去,只会让自己更丢脸。

周家成意识到,多说多错,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事到如今,只能以退为进了。他朝周大全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然后惭愧地对毛政委说:“毛政委,对不起,这事都是我们的错,我没有约好好家里人,没搞清楚状况就去找覃秀芳同志。请你原谅我们这一回,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去找覃秀芳同志了。”

毛政委颔首,赞许地说:“周家成同志,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非常欣慰。不过你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而是覃秀芳同志。”

周家成不愧是能屈能伸的主,只愣了一下,就转身对覃秀芳说:“秀芳,对不起,今天吓到你了,请你相信我,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这么虚伪的话,覃秀芳都懒得搭他一句,别开头不说话。

周家成只好又转回身,冲毛政委苦笑了一下,这表现的意思很清楚,他认真道歉了,但覃秀芳不接受。

可毛政委不知道是不是没接受到他的信号,语重心长地说:“周家成同志,作为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你的思想觉悟还要提高啊,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进步,还要带动全家一起进步,否则不小心犯了阶级错误,这谁都救不了你!”

这话听起来不严厉,但实际上已经在指责周家成的思想有问题。

在这时候,思想问题,阶级错误可是并不比杀人放火的罪行更轻,一旦落实这顶帽子,这辈子的前途也就到头了。

周家成心中一凛,赶紧表态:“毛政委,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毛政委没有多为难他:“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很好,回去写封检讨书,下周二的大会做个检讨!”

周家成当即变色,目光哀求地看着毛政委:“那个,毛政委,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好好约束家里面的人,这次能不能不要做检讨!”

公开做检讨,会被记录进档案,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对他的前途影响太大了。

毛政委睨了他一眼:“犯了错做个检讨还推三阻四,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

周家成赶紧摇头:“没有的事。”

“那就是对我这个人有意见?周家成同志,如果你不服可以向我的上级反应!”毛政委敲了敲桌子说。

周家成矢口否认:“怎么会,毛政委你说笑了!”

眼看儿子要写检讨,周大全虽然不清楚这个事的严重性,但他也知道在大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检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他赶紧说:“毛政委,你有所不知,我们之所以去找覃秀芳,是因为我们走了之后,家里只留下她一个人,然后没两天老家的房子被烧了个精光,什么都没抢出来,那可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祖屋啊。”

毛政委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怀疑这把火是覃秀芳同志放的?”

“我没有,毛政委,他们大清早走的,我当天晚上就走了,因为黄家姐妹来找茬儿,他们都顶不住进城避风头,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应付她们。她们骂得很难听,还说要破门进屋子里,我一个人很害怕,所以不敢呆,天一黑就走了,完全不知道后来房子被烧的事。而且家里的粮食都是我一锄头一锄头种的,猪也是我天天打猪草养的,我怎么舍得将自己养的猪和粮食都烧了!”覃秀芳赶紧澄清。

毛政委点头,又问周大全:“你们怀疑那场火是覃秀芳所为,有证据吗?”

周大全能拿出什么证据?村里人都以为覃秀芳死了,也就是说没人看到覃秀芳放火,他找不出人证,也找不到物证,这一切都是他的怀疑和推测而已。

见他拿不出证据,毛政委严肃地说:“咱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你们要觉得这场火跟覃秀芳同志有关,那就找到确切的证据再说,不管是人证物证,都要带过来,让专业人员审查调查,才能得出结论。不能轻率地给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民扣帽子!”

周大全在村里是一霸,可面对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毛政委,他的气势明显矮了一大截。

周家成见周大全上场坚持了两分钟就败下阵来了,赶紧替他说好话:“毛政委,你放心,我爹知道了。他乡下来的,不懂城里办事的规矩,又着急家里的祖屋都给烧了,并没有胡乱攀咬人的心思,还请你见谅!”

毛政委点头:“我理解老人家因为房子被烧了难受的心情。这样吧,你以组织的名义,给当地民兵组织写一封信,让他们彻查此事,等抓到了人一定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