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礼烨垂下眸子道:“皇上怜你年幼之前又受了些苦,特意御前为你赐座呢,阿彩还不领旨谢恩?”
裘彩撷还没回过神来便被裘礼烨推了一把,力道不大但是就着向前的冲力她一下跪到了地上,面上神色尚有些呆愣。
裘礼烨心下怒其不争,面上苦笑不已。“皇上,臣这闺女不争气,尚未触到天颜就挨不住了。”
她被这话一激反倒是回过神来,见自家阿爹这回是在人前数落自己心底有气,往常关上门来说说就罢了,如今那么多人在呢!
“爹爹这就不对了,女儿这不是不争气,是对皇上太过敬重。”她跪在地上时候没收住力,磕得膝盖疼,如今干脆不起了。
“哈哈,裘家的小娃子,你可能不知道,当日辩论之时朕便记住你了,朕很好奇你如今又当如何说?”
当然,他不仅仅记住了裘彩撷雄辩乃至于诡辩的模样,更记得他的太子因为别个女子对这厮很是不满。既然是太子不喜的,他自然要重用起来。
裘彩撷虽说不喜被这么当众点名的事情,但现下也是骑虎难下。她看到裘礼烨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越发来气,脖子一梗。
“陛下,寻常女子拜见天颜自然要俯身,可我如今平头百姓一个见了当官老爷也得俯身,见了长辈要俯身,见了先生也要俯身。思来想去俯身对陛下来说就太过不敬了,横竖我只跪天地跪父母,陛下于我父辈祖辈皆是大恩德,自然得受我一拜!”
皇帝挺完面色不改,指着裘彩撷对裘相道:“你这个女儿说得头头是道,怎么就忘记了在朕面前不应该称‘我’?朕倒是不知道该说她伶俐还是愚钝了。”
裘礼烨官袍一撩上前礼道:“皇上说的是,臣最恐妇人对她倒是管束不够。如今她是心比天高不知深浅,若是陛下今日代为管束一二臣倒是感激不尽,横竖阿彩这厮只跪父母和天地,这会儿连皇上也跪了。”
皇帝闻言不知为何龙心大悦,对着左右人哈哈一笑,气急了不济了还得靠崔英替他顺顺背。好一会儿他面上笑意才卸下了些,“瞧瞧咱们裘相,当朝的贤相,倒是同朕吃起味来了。怎么着?你闺女跪了朕,就不许朕抢你闺女当自己闺女了吗?”
皇帝大病初愈倒是多了几分小孩子心性,平素里同裘礼烨就是没大小的相处,如今更是因着身份压人一等而颇为得意了。
他点了点裘彩撷的位置:“阿彩近前来。”
亲昵的称呼倒并不是皇帝对她有多厚爱,实际上是年岁大了记不得人名,听着裘礼烨这么唤他便这么唤。
这会儿崔英是瞧出些门道了,怕是这顿宴饮裘家的姑娘要得势,赶忙上前为人家引路又遣人临时置好了桌椅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