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比来时,裘礼烨显得没有耐心许多,他步子跨得大几乎没有考虑过后头的裘彩撷追得多辛苦。两人也是沉得住气,直到坐轿辇离了皇宫大院到达午门换成裘府自家的马车,裘彩撷才心有余悸地挑了后面的车窗虚虚往皇宫方向看了一眼。
红砖绿瓦逐渐退后,高大的宫墙围出的这一条逼仄的道路弯弯曲曲好似无穷无尽一般。“阿爹,方才天家同你说了什么?”
裘礼烨眼睛一眯,反问道:“那厮同你又说了什么?”
显然裘礼烨此刻心下火急,平素里都是他告诫小辈礼仪这回自个儿倒是毫无顾忌地胡乱称呼天家。
“盗虎符。”
“哼!”裘礼烨显然早已知道这一点,可是当真相真从裘彩撷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便越发觉得荒诞,“此番那厮便是为了叫你顺利入宁王府下了一道旨意。”
“什么旨意?”
裘礼烨闻言右手就着彻底狠击了一下,吓得车夫都拉住了马头忙问里头的二人有何吩咐。裘礼烨半晌不语,胸口起伏激烈好似喘不上气来一般。
“那厮将你一个九岁的女娃娃指给那个将将差两年都弱冠的男人,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裘彩撷一瞬间闹脑中只剩下空白,“阿爹,你知我脑袋不大好使,你说得再通透些。”
裘礼烨显然情绪不好,连带着对她也很是迁怒。“你哪里是脑袋不好使,你根本是假装糊涂。宁王府里的男子除了那七老八十的老匹夫便是那病秧子,你道未及弱冠的男子还能是谁?”
裘彩撷摸了摸鼻子,那一瞬间她确实是心下渴望那人选便是李梵音,然而现下傻子才会承认呢。“我要问的是……天家那意思是,可是……”
裘礼烨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气得白了她一眼。“成婚。现下你二人是未婚夫妇,自然可以入府探望。我再三争取未果,天家那厮俨然是破罐子破摔的阵仗。”
说到后来裘礼烨自己倒是叹了一口气,“阿彩,我知你现下尚觉不然,你还小可能无法体会。然而当天下那道旨意昭告了天下之后便是你长大了后悔了也无济于事,你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会有更多的机遇和体会,可是结果始终已经注定了。”
“要怪最要数那李梵音,分明是他招惹了东宫,结果酿成了惨剧最后拖累的却是你。”
裘彩撷感受到他话里的悲怆和无奈,位极人臣即便再如何位高权重裘礼烨始终恪守本分没有踏出那一步,未踏出便意味着皇权始终凌驾于他所有能力之上。他只道这太平盛世要的是忠臣是贤臣,他不愿步父辈的老路因为站错了位到导致了裘氏上下几乎全部泯灭。
可眼下,裘礼烨又很能体会父辈一众叔伯的想法,当真真被这种权利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即便孤注一掷也当奋力一搏。如今的他又当如何?放任了天家下了这种荒诞无稽的旨意,裘礼烨未及笄不说连带着李梵音一个应当娶妻的人也生生拖着,更何况早先在御书房的时候天家分明清楚那李梵音就是个英年早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