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明日我还来寻你早食,你可在?
;在的,早些来。
将人留在宫里一整日,不是被这个打扰便是被那个打扰的,李梵音实则也颇想就这么两人在阚明殿过一些小日子。
直到裘彩撷蹦跳着下去了,他才悠悠地挪了挪身子。推开一扇窗户看着她自白玉石阶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去,看着宫女太监都回了下人舍且锁上了前后联通的闸门。这殿里又大又孤寂幸亏有了她,即便如此他还是更想快些处置完这些琐事便出宫去。
夜半时分,宫里看更的太监将将换了一拨,寻卫只在前宫,后宫入夜后便不由任何人进出。是以李梵音不多时便等到了来人。
这厮一身夜行衣,单看对宫内的熟悉度,李梵音觉得他很有可能寻个偏僻无人处换下了一身黑衫里头便穿着当值的袍子。
那人谨慎且不多话,开口便是向李梵音要东西。
李梵音自诩是个雅人,也从不和这般人过从甚密,对于宁王派过来的这人自然没有好颜色。;本世子未将东西带在身侧。
来人身形立在李梵音跟前,显然对他敷衍的语气感到不悦。他将兜头的面罩一把扯下露出那张对李梵音来说并不陌生的面孔,这是宁王账下负责传令的副将,在李梵音还在临山的那段时间里作为他身边的监视者的存在。只是最终因为他病重求医实际上是柯献有意做戏放任他自生自灭的时间里,他离开了临山恰好摆脱了此人。
;世子,末将今日可不能白跑这一趟。你是乖乖地将东西交出来,还是末将使些手段迫你交出来?
来人面上带着狞笑,他的面孔本就不是时下流行的俊秀模样。在李梵音的记忆中,他从军的时候带着几乎遮掩了整个下巴的虬髯,行军路上自然不会时常有干净的水源,是以他的虬髯泰半时候是灰脏打结的,有时候喝了汤水酒饮更是直接淋在上头,李梵音对他厌恶极了。
而时下虽然他为了进京将虬髯割去,但是归根结底这人的五官底子并不好。鼻头高挺,鼻孔部分却大的像蒜头。面盘很是方正,额头太高,好似所有的五官都被迫挤压在面下部极少的空间里。这空间还得容纳一张厚实且唇色发乌的嘴。
李梵音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他待过的地方连气味都难闻。;范驶,你是奉宁王的命令来的,他且让你同我这般说话?
被称作范驶的男子混不在意这应是他主子的男人面上慍怒的模样,反倒是觉得这厮带着薄怒的面孔比以往更生气更好看了。
他啧啧啧得从口中发出怪声,一双绿豆大小的鼠目发着精光。像是在打量着面前的人,可是这人面相实在算不上正派,反倒是带着者淫邪的意味。
;主子且让我带回那物什,不论以什么法子,达到目的即可。
他挨着李梵音坐下,面前桌上有盛满水的一个杯子和三个倒扣在托盘中的杯子。有水的那一杯正是李梵音取了斟给自己的,这会儿范驶打眼看到便去过来直接饮了下去。
他啧嘴的动作暴露了一口熏得发黄的牙齿,还是征到西南的时候当地蛮人上供的烟草。天家尚且享用不到,那柯献却多到分发给账下的人。
李梵音被他粗俗无礼的态度气得指尖轻颤,狠狠一甩袖往内室而去。几乎是即可便折返回来,手里捧着个木质的黑漆盒子。
范驶瞟了一眼,发起了牢骚,;这天家也不知怎么想的,好东西非要整个黑漆隆冬的地方藏,不知道的还真当是抱了个骨灰盒呢。
可不就是给柯献准备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