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突然出现一个女人,与他们做同样的事情,不靠烟酒谈生意,也并不借着声色犬马称兄道弟攀交情,还说要拿作品本身说话。
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就好像动物的领地受到外来侵袭,他们会不由自主抱团防御,一致对外。
楚音出神地想着当时的场景,好像还能听见他低沉平缓的声音。
她当时是什么表情?好像也没比刚才的秦茉莉得体到哪里去,不是一脸错愕就是一脸错愕……
枉她素来口齿伶俐,竟不知该说点什么,最后下意识捧起放在一旁的鲜虾云吞,说了句“好饿”。
阿城提醒她:“已经凉了。”
果不其然,楚音打开盖子,就看见汤面浮着一片白花花的油。车内一直开着空调,云吞早就冷掉了。
好歹是人家大清早起来特地买给她的……
她一时有些尴尬,捧着盒子不知说点什么好。阿城却将车稳稳停在路边,“吃热的吧。”
热的?楚音侧头一看,愣住了。
原来在他们说话间,阿城已经将车开回明玉上城附近,不偏不倚,恰好停在了云吞店门外。
大概是这一路被他惊得大脑失灵,楚音就这么愣愣地捧着那碗冷冰冰的云吞,一时之间没有动。
阿城下了车,迟迟没看见她有动静,叩响了她的车窗玻璃,“不吃吗?”
楚音这才如梦初醒,开门下车。而他接过她手里的纸盒,盖好密封盖,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这顿brunch吃得比平常还要沉默。
小店生意好,人来人往,热闹不已。唯独他们这桌安静到结冰。以至于明明是张四人桌,居然没人来拼桌。客人们来回张望后,都不约而同选择去别桌。
她往常很爱吃鲜虾云吞,如今食不知味,一边暴殄天物,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对面的阿城。
他吃饭的姿态很好看,不徐不疾,不会过分斯文秀气,也不会太显着急。
头发似乎该剪了,隐隐没过了眼睛,叫他看上去更安静,更捉摸不透。
她有些心神不宁,他倒是从容淡定,还有心思叫老板再上一碗。
楚音瞄了眼他碗里,大份云吞有二十四只,他居然吃得一只不剩,又叫一份。人看着斯斯文文,食量还挺大。
她胡思乱想着,他在车上说的那番话还一直在耳边打转,叫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女士,您的半塘拿铁好了。”
“女士?”
“楚女士?”
咖啡馆里,服务生提醒了好几次,楚音才蓦地回神,匆匆接过拿铁,“不好意思,走神了。”
她咬着吸管往咖啡馆外走,深吸一口气。
她的司机好像比她想象中还要高深莫测,现在除了一身好皮囊、一手好字、高于同行的学历以外,还多了一条:有内涵。
整整一下午,楚音陪着秦茉莉逛遍了专柜,由于心思不在这,秦茉莉战绩不菲,她却没买什么。
最后想起什么,她又突然来了兴致,拉着秦茉莉去对面的商场。
一街之隔,这边是人烟稀少的国际大牌一条街,对面却是客流量很大的商场。
秦茉莉望着商场大门:“你家破产了?”
“没有。”
“那就是生意出问题了?”
楚音想说没有,想起美术馆的事,又改了口:“上午不是才惨遭滑铁卢吗?”
“……”难怪都拉着她跑商场买平价品牌了。
结果进了商场,楚音直奔男装装柜,秦茉莉一头雾水:“给你爸买衣服?”
“不。给阿城买。”
秦茉莉:“……”
秦茉莉:“所以你现在是怎么的?又让司机住我公寓,又给司机买衣服?”
楚音解释说:“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上午去水云涧那会儿,他还被人看不起。好歹和我一起出门办事,还是该置办一下工作服。”
可真正买起衣服来,她置办的却不止工作服。
正装两套,颜色有深有浅。既然有了正装,配套的皮鞋和领带也顺便一起买了。
后来路过别的店,又干脆把日常衣裤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