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不曾善待过他，他又何必去善待这个世间？

宁子漠的眼前蒙了一层血色，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险些捏碎了她的骨头，"这世上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可以......唯有你......"

谭素疼得抓住他的手，想让他松开些许力道，她蹙起眉头的模样，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罢了。

他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理智迫使他慢慢松开了手，"唯有你，就差那么一点运气，就可以让我宁子漠彻底下地狱了......"

谭素的皮肤被捏得发红，他的手指拿开了，还是留下了青白的指印。她微微仰头看着他，巴掌大的脸，眼神太具有攻击力，连同视线都带着几分凛冽，"相爷认为谭素只是差了一点运气？"

"不然呢？"宁子漠冷笑出声，当时种种，他还历历在目，"我苦熬三日，半只脚都踏进了地狱，可我还是熬过来了......"

这世间想让他死的人太多了，可是宁子漠铜墙铁壁，从来没有人动得了他。就像他曾经说的那般，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让他死。

谭素放缓了呼吸，胸腔有股轻微的疼意，"是啊，相爷命可真大......我一直在想，倘若相爷那天真的熬不过来了，又会怎样......"

怎样？

能怎样？

宁子漠笑出了声，撑着桌沿，没有抬头看谭素，"我死了，齐秉必会杀你为我报仇，你还是逃不了，还是得回来给我垫棺材底儿，你听懂了吗？"

谭素目光潋滟，渐渐失焦，"相爷可否告诉我，那天相爷心里想了些什么？"

"还能想什么？想你狼心狗肺，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想你比我还会唱戏儿，真真是虚伪到家，想你心狠手辣，论狠心，我宁子漠竟是比不上你分毫......"宁子漠微微俯身，将头抵在她肩头上，低低地笑了起来，"也笑你，到最后一无所有，白白当了李珏的狗，还得给我垫棺材底儿......"

谭素听完一点也没有生气，也如他一般笑了，笑着笑着雾气就遮住了眼睛，"相爷真的一点也不了解我。"

"我怎么会不了解你，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真是死不足惜......"他抵在她肩头喃喃自语，犹如浮萍漂泊无依，没有可以落实的地方，唯有她的肩头能让他停息半刻。

"相爷知道的，都是谭素愿意让相爷知道的，而我不愿意让相爷知道的部分，相爷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谭素还是在笑，眼泪蓄满眼角，不争气地往下落，"相爷只知我口舌生花，却不知我原本是个喜欢清静的人。相爷骂我狼心狗肺，却不知我最看重的便是情谊。相爷道我贪生怕死，其实对我而言，死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相爷真的一点也不了解我，可我却是最了解相爷的人......"

温热的眼泪落在宁子漠手背上，他的心被狠狠烫了一下。他缓缓抬头看向她，望着她湿润的眼睛，微微怔住，"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