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苏镇镇口,两根旧木架着一个横头,上面用墨彩写着冼苏镇三个字,字体为小篆,苏字下的“办”字两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没有气派的大门,也没有浩浩荡荡的城墙,只有两个站相懒散的族卫守在镇口,这便是冼苏镇镇口的光景。
镇口斜东方向四十余丈的位置,有个挂着“赫连”二字幌幡,布置简陋的茶寮,五六张不知老旧的四角桌,十几只长板凳。
茶寮里,人并不多,个人的样子,茶寮掌柜是个本地打扮的中年妇人,体态臃肿,此时正坐在棚下挡阴的地方,嗑着瓜子,抖着双腿,哼着小曲儿,看上去好不享受,肥胖的脸上跟着双腿的抖动也跟着轻颤。
这位客人,占了四张桌子,有一对年轻夫妇带了个小女孩坐了一张桌子,有一个老人带着个少年也坐了一张桌子,另外两桌,一个大胡子带了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一对身上皆佩剑,江湖味十足的青年男女。
妇人低头哼唱的同时,也在观察这些喝茶的客人,她平时闲暇时,就靠以此打发无聊时光,看他们的一言一行,有人扣扣搜搜,有人小肚鸡肠,有人聊些天南地北的讲故事,有人说些家长里短,她总是听得津津有味,其乐无穷。
这时候,妇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对并不避讳人,言谈声音极大的青年男女,在她想来,那些个神仙眷侣携手江湖,斩妖除魔的故事,最能品出个中滋味,总能将自己代入那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侠身份。
然而,这两人总是说不到自己的想听故事上来,光讲些个江湖上谁谁谁天赋异禀,年纪轻轻破境二品,又说些个什么地方诞生出异宝,被哪个幸运儿夺了去,尽是这些,茶寮老板娘听的认真,总期盼着这二人下一个故事,就会讲到自己想听的江湖才俊遇美人,成就佳话的故事。
那个只有十三四岁,身子单薄且消瘦,脸上脏兮兮的少年,是背对着这一对青年男女而坐,他支棱着耳朵,细细听着两人的言语,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时而眨动,时而异彩连连。
一连听了三个故事,也不能说是故事,这二人说的有名有姓有生平,应该说是江湖事迹,他挪动屁股,想要换一张凳子,离对面的仇人虬髯客近一些。
可他屁股刚要往另一张凳子上换,那个只给自己要了一碗大碗茶,任由自己嘴唇干裂的家伙,就在桌子上敲了敲,那意思他岂会不明白,是让自己坐下。明白此,少年眼中怒气一闪而过。
本不想再搭理这面目可憎的家伙,等到见到他口中所提到的少爷,是装可怜也好,跪下乞求也罢,只要他愿意留下自己,这家伙教授自己武功,让自己得以报父母大仇,其他一切他都觉得自己可以抛下。
只是转脸他又想到自己刚刚心中所想,只好压下心中那份怨念,脸上表情也恢复到那副他自认为冷静的状态,脸向下贴了贴,看着那个看向别处的虬髯客,表示不满的他也敲了两下桌子,压低声音道:“喂,那个二品境有多厉害,你有没有二品境?”
端着空碗,茶水早已经喝尽的黎春城,双目望着冼苏镇镇口,对于少年的问话,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