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的达官贵人,要举行什么筵席或聚会时,往往都会选择来国色楼。邀请这些清倌人到场陪伴。这些清倌人身价极高,出场一次,往往便要几百两白银。个别名气特别高的,更非有上千两银子不可。所以,来国色楼消遣,真正名副其实,是一掷千金之举。
国色楼内身价最高的那位清官人,姓玉,闺名璇玑。她既有洛京花魁的美名,又是洛京城最出名的才女。想要和她见上一面,那已经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了。曾经有人戏言,想要和玉璇玑玉姑娘见面,难度之下,不下于入宫面见天子。虽然只属戏言,但玉璇玑这位洛京花魁的地位,也可想而知了。
要见玉璇玑,对于别人来说固然极难。可是对于萧昇来说,却再容易不过了。他微微一笑,并不从牌坊下走过去,反而熟门熟路地,钻进了十几步之外,一条并不起眼的小巷子。
半晌之后,萧昇走到了小巷的尽头。前面是一道小门。却也没上锁,只是虚掩着。萧昇堂而皇之推门入内,眼前立刻豁然开朗。触目所及之处,原来是一处布置得很精致典雅的花园。
花园里,走廊下,有个穿着翠绿色衣裳,大概十三四岁左右的小丫鬟,正逗着一条雪白可爱的小哈巴狗玩。忽然听见脚步声传来,她连忙抬头张望。看见是萧昇,先怔了一怔,随即赶紧丢下小狗跑过来,屈膝行礼。笑嘻嘻地道:“萧少爷,您回来啦?奴婢向少爷请安。”
“小翠,今天怎么这么乖啊?”萧昇伸手按在那小丫鬟的脑袋上,用力揉了几揉,轻笑道:“该不会又闯了什么祸,惹得妳家小姐不高兴了,要找我帮忙说情吧?”
小翠嘟起嘴巴,不满地道:“哪有。哎呀,少爷好讨厌,人家是大姑娘了,不要老揉人家脑袋啦,头发都乱掉了。”
萧昇呵呵大笑,道:“好好好,不揉就不揉。小翠,妳家小姐呢?”
小翠还未来得及回答,忽然,只听见“叮咚~”一下悠扬琴声,随风飘送到耳边。
这丫鬟怔了怔,然后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坏笑着问道:“少爷,您可听见了吧?嘻嘻,小姐早不弹晚不弹,偏偏您刚刚问起来,她就弹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琴音入耳,萧昇眉宇间就自然浮现出一抹舒心笑容。他也没耐心继续和小翠玩闹了。当下挥挥手,打发这丫鬟离开,然后循声走去。
半晌以后,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座绿色小竹楼。楼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竹案,两块蒲团。那张竹案上面,现在摆着张墨绿古琴。十根修长秀丽,白如葱管的芊芊玉指,正在挑弦拨丝,弹奏出锵锵琴音。
萧昇停下脚步,站在楼外专心欣赏。只见奏琴的这位女子,年纪看来才不过双十年华。她身穿白衣,容貌秀丽绝伦,身段苗条,肌肤白皙得仿佛透明。但神态清冷,自有一种不屑于与世俗混同的高傲。再配合她手指下跳跃的《高山流水》之音,不禁让人想起了传说中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琴音盘旋跳跃,逐渐地越来越轻,越来越细,终于余音渺渺,归入风中。那女子伸手按住琴弦,抬头向萧昇望了一眼,淡淡道:“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萧昇笑道:“刚刚回来,就有幸可以听到洛京花魁的演奏,这双耳朵可真有福气。”
“在我面前,不要说那些无聊的世俗浮名。”白衣女子挥手一拂,竹案上的古琴立刻凌空旋转飞起,“啪~”一下轻响,自动挂上七尺之外的墙壁。用劲精准巧妙,教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