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墙一路走,前面又有一扇门,她随手推开,一路磕磕碰碰,不知碰落了什么,砸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最后,她摸到了一个人。

那人身上比她还烫。

她应该推开他,她想吹空调,想抓一把冰块放额头上,不需要再给自己找个火炉……可不知为何,体内升起一股陌生的躁动,越来越迫切,一发不可收拾。

她听从本能靠了上去,贴紧他。嘴里咕哝了几句话,自己都听不清。

那人僵了一下。

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因为莫名的压抑而发颤。

“……陈樱?”

陈樱又被吓醒了。

她认出了那是谁的声音,可那又绝不可能是他。

江复生是什么人,她不久前才见识过,天塌下来也未必会多眨两下眼睛。

他不会有那么虚弱的声音,他的语气也不该那样压抑。那深海一样的男人,更不会有那般灼热的温度——

不对,这都是什么不道德的想法,不道德的梦啊!!

陈樱在脑海中大叫救命,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喘息不止,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似的,疲惫不堪。

有人递来一杯水,整洁的衬衫袖口下,露出一截修长清瘦的手。

陈樱没多想便接过来,嗫嚅了声谢谢,咕咚灌下几口。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她转过头,看见江复生,愣了一下,呛得直咳嗽。

江复生坐在床边,长腿交叠,十分闲适的样子。

见她难受,他下意识地伸手拍她脊背,又在半空停下,只把水杯接下了,放在柜子上。

他开口,语气温和:“做梦了?”

陈樱红着脸,点点头。

他又问:“梦见什么?吓成这样。”

陈樱还有点转不过弯来,开口:“梦见你——”

江复生好整以暇:“唔。”

陈樱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耳根,她回过神,企图掩饰:“不,梦见我——”

他低笑,“梦见我们怎么?”

陈樱一惊,慌张摇头:“不,我没做梦,什么都没梦见!”

心里咬牙切齿,把自己恨得要死。

这个人她见过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梦里竟然已经——他可是江源的亲哥啊!她怎么会变得如此厚颜无耻。

还有……这见鬼的梦怎么还不醒?

如果这真的不是梦,那就只能是某个平行世界了。

陈樱长叹一声。

——她要这重生有何用!

江复生又替她倒了一杯温水。

玻璃杯中的水微微摇晃,撞在杯壁上,最后静止不动。

陈樱呆呆地看了会儿,忽然问:“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不。你睡着后,我回了一趟公司。”

他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耀眼的夕阳透过玻璃,猝不及防洒落。他的发梢、眉眼染上一层浅浅的红,看起来便有些恍惚不真实。

“你睡了很久。”

江复生单手插袋,俯视二十几层高楼下的人来车往。陌生的人在街道上相遇,错开,渐行渐远。

众生渺小。

他看夕阳,看众生,陈樱只看他。

夕阳在燃烧,橘红的颜色,落到他身上,热烈的色彩沉寂了几分。

江复生收回目光,说:“陈樱,你记得多少,跟我说实话。”

陈樱慌乱的心随着他的话静了下来,她努力回想:“车祸……我醒来,看见李妈之前,刚走完一场秀,江源特地来接我回家……然后一辆车撞了过来。”

她皱紧眉,急于取得他的信任:“江先生,我没有骗你,我——”

“陈樱。”

她抬眸,目光慌乱。

“以我们目前的关系,这一声江先生,真的见外了。”江复生缓缓走近,坐下,“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江先生见外,江复生却太不客气。

陈樱不敢对他直呼其名,低着头,双唇动了动:“……大哥。”

江复生不置可否,再次开口,直切正题:“你记忆里的那场车祸,发生在半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