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开阳的小脸一垮,抱着公子月的脖颈撒娇痴缠,一叠声儿地喊师兄,小摇光抬起头来,小手扯着公子月的衣袖,满脸写着期盼。
公子月被二人缠得没有了脾气,笑着伸手轻轻刮着小摇光的鼻尖。
宋摇光看着这一切,满脸惊慌失措地摇头道:“这不是真的,不是!”
开阳哽咽着道:“师兄……”
可事实就是如此,天枢的确养了开阳和摇光几年不假,可后来全是公子月在照顾他们。
日久生情,也许公子月是真心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只是可怜小狐狸,至始至终爹不疼娘不爱,公子月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与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却又亲手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阮星阑甚至觉得,幸好小狐狸神志不清,要是知晓这一切
,不知道该有多么难受。
原来小狐狸竟然有这种身世,当初还差点被开阳和摇光杀死,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孽缘。
宋摇光和开阳都无法接受这一切,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等画面尽数消失之后,几个人又回到了现实。
周围的修士们还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公子月满脸鲜血,双手紧紧攥住没入胸膛的剑刃,已然气息奄奄。望着阮星阑道:“天象诚不欺人,我的大限将至了。在我死之前,我就想问一问,我那个孽种,可在你那里?”
“你怎么可以唤他孽种?”
阮星阑说不出来的生气,这一刻,他为小狐狸感到不值,上前一步道,“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他?是何种出生,又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到这个人间?他从来都没有看见人间的美好,眼里全是险恶!你都不知道,那些修士都是怎么折磨他,都是怎么欺负他的,你都不知道!你能对开阳和摇光好,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
从前面金儒门的修士口中便可知一二。小狐狸中了海棠内丹,势必就很放|浪不堪,又曾经被奴隶市场买卖,还曾遭遇过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折磨。
这些苦痛原来都是最亲的人给予他的!可狐狸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一定说错,那么就是小狐狸根本就不应该出生!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任何一个生命是原本就不应该出世的啊。有人不喜欢这个生命,难道就要他死吗?
“我这里有一个你永生永世都对不起的孩子!”
阮星阑伸手隔着衣服护着怀里的琉璃盏,里面关着的是小狐狸。
小狐狸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不跟身下的海棠花妖玩了,两只狐狸爪子扒拉着琉璃盏,发出嗷呜嗷呜的可怜声音。
隔空望着最亲的人,也是最恨的仇人。
公子月惨然笑道:“就当是我错了吧,我早就回不了头了。”喉咙里涌出大量的鲜血,忽然伸手将天枢推开,“此前,你对我无情,现在,我也要对你无义,你我永生永世,再也不要相见!”
伴随着最后一字落下,摄魂铃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天枢
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抬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抓不住。
眼前的人轰然倒地,黄土掩面,血衣缠身,而后,不知打哪儿来的风,天枢的身子一寸寸地化作了灰烬。
开阳和摇光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相比较天枢的死,他们似乎更舍不得的人是公子月。
“你们瞧瞧,他们居然还难过!不就是死了个倌,也值得难过?”一个围观修士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玉面郎君把他们抚养长大,情同父子啊!”
“幸好戳穿了玉面郎君的真实面目,否则七星阁就落到开阳和摇光手里了!”
阮星阑听罢,抬眸惊诧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玉面郎君果真把位置传给他们了?”
“是啊,传给他们两个人了,开阳当宗主,摇光是副宗主!”先前说话的修士嗤笑道,“这下可好了,让娼|妓之子当七星阁的宗主,以后七星阁定不复往日的威风了!”
“你给我闭嘴!!!要你管?你是谁?凭什么站我面前指手画脚?!”宋摇光猛然站了起来,提剑走来。
这修士吓了一跳,气虚道:“本来就是!娼|妓之子,有什么可狂妄的?”
“闭嘴!!!”
狠狠一剑刺了过来。哪知从旁横过来一剑,玉衡一掌将宋摇光击退,斥责道:“摇光!不得无理!”
这修士得救了,立马道:“还是玉衡长老知礼明仪,娼|妓之子便是娼|妓之子,终究是不懂礼数的!”
宋摇光后退几步,捂着肩膀,满脸不敢置信道:“五师兄,你居然打我?为了那么一个人,你居然打我?”
玉衡道:“不得无礼!”
“什么东西!”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小凤凰嗤笑道,“天枢一死,就欺负两个小的没了靠山!倘若天枢和玉面郎君有一个人活着,今日谁敢欺负他们两个?”
林知意叹气道:“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