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那边,得了常舒差人捎带回来的信儿后,酉初不到,就立即去小厨房里忙开了。
虽然郎主说让备好酒好菜,但第一,于秋穗来说郎主平时的用度就已算是极好的了。第二,郎主这样说是客气,她不能真把主家的这份客气当成是福气,再说哥哥又不是他的贵客,他能在家摆筵招待就已是极大的恩典了,她又怎能蹬鼻子上脸,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呢?
所以今日的这顿夕食还同之前的差不多,不过就是秋穗更用了点心而已。
傅灼今日比平时大概早一刻钟到家,他领着余丰年回来时,秋穗还在厨房里忙碌着。常拓过来传话说:“郎主说客人已到,一会儿秋穗姑娘做好饭食后,拿去花厅便可,郎主要在那里待客。”
马上就能见到哥哥了,秋穗心情激动,但却努力克制着,她应了常拓说:“我知道了。”
如今渐入秋,天比从前黑得早了些。待秋穗忙好所有提着食盒出来时,外面早不见了霞光,天呈一片深青色。
傅灼差人收拾出了间客房来给余丰年暂作歇脚用,顺便交代女奴打了热水送过去。与此同时,傅灼也先回了书房,在净室里洗了澡换了身衣裳后,才重又折返回去。
秋穗提着食盒往花厅去的路上,恰就遇上了刚洗完澡从书房出来,也正往花厅去的傅灼。
朦胧月色下,傅灼一身靛蓝的圆领袍,发丝微湿,只以玉簪束了半边散在身后。二人从不同的小路过来,遇上了,傅灼便朝她望了过来。
秋穗还是头一回见郎主将头发散下来,这会儿穿着身居家的常服,衬着月色,无端添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温柔,倒真有几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意思。秋穗不敢多打量,也不敢细想,忙加快步速主动迎过去请安。
傅灼让她起,然后背着手继续往前走。秋穗见状,便落后一步跟上。
傅灼回身望了她一眼,见她跟在了身后,便说:“今夜便叫你哥哥在府上先住上一晚,等明日再去衙门里的官宿住。今夜你也不必值夜了,你和常拓换一下,明天你再过来侍奉。”秋穗明白主家的意思,心中念着他的好的同时,忙应下说是。
见郎主说完这些后便没再说话,秋穗悄悄望去,偷窥他脸色。
犹豫了一会儿,秋穗还是主动问:“郎主,不知奴婢兄长这次被借调过来,得调多久?”其实秋穗是想问,兄长能在这盛京城里呆多久。她怕不过就呆两三日,今日见了,下次再见会遥遥无期。
但傅灼没给她准确答案,只说:“调他来是办几桩棘手的案子的,等案子办完了,他自然就回去。”
秋穗只低低说了声是,没再多言。
余丰年不敢多洗,只略微擦了下身子,便换了身新衣先候过来了。所以傅灼同秋穗到花厅时,余丰年已经候在这里有一会儿。
没敢真拿自己当客人,真坐在堂内等,余丰年一直都等候在门外。远远瞧见傅灼过来,余丰年立即迎了过去。
见他又要行礼请好,傅灼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免了。然后错了下身子,让出身后的秋穗来。而这会儿的秋穗,眼眶早湿了,她望着眼前和记忆中一样却又不太一样的兄长,喃喃唤道:“阿兄。”
兄妹间多年未见了,余丰年也有哽咽之意,只觉喉头酸疼难忍。但到底是男人,不会轻易落泪,他极力笑着说:“又长高了点,也比从前更漂亮了,像个大姑娘样了。”